话说这位李氏,那是相当不容易。
她相公原本是个当地的私塾先生,就在李氏怀胎不久,突然身染恶疾,一命呜呼。
可怜的李氏是一个人一只眼,一把屎一把尿,把小李诞拉扯大。
“宝贝宝,贝宝贝,岁岁平,年年安。”
干着男人的活,不舍得用度,省吃俭用,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攒着钱,把李诞送去私塾读书。
李诞打小就聪明,四岁能赋诗,七岁诵数经,十岁就在附近十里八乡以文章知名。
日子虽然过的困苦,但李氏一直对生活充满希望。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李诞对于娘亲却在一步步的疏远。
为啥啊?
李氏只是个农妇,大字不识。
李诞这样的读书人瞧不起。
更何况,她还瞎了一只眼睛。
为此李诞常被私塾的同窗讥讽有一个独眼娘。
自个瞧不起自个儿的娘,这事可不少见。
李氏呢,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亏欠了儿子,所以即便李诞给了她不少的白眼,李氏依旧默默的支持着儿子读书考功名。
虽然家里很穷,但李诞连一天农活都没有干过。
陌生人要是看到雪鬓霜鬟的李氏和肤白玉肌的李诞,决计不会把他俩联系到一块儿去。
李诞考取功名,娇妻美眷,却把老娘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剪断的脐带,怒摔的门。
自打和马夫人成婚,只是偶尔私下里差人送点银子,并没有告诉众人自己在乡下还有个老母亲。
这马夫人一直以为李诞父母双亡,只是孤身一人。
此时此刻,可怜的李氏已是身染重疾,病入膏肓,躺在家中床上,身边无人照料。
嘴里只是一遍遍的咕囔着。
“宝贝宝,贝宝贝,岁岁平,年年安。”
......
李诞翻白眼,可不就是那白眼狼吗?
白眼狼,现世报。
林易收起天眼,将自己看到的实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马夫人。
马夫人虽然出身富贵人家,却非常明白事理,当即就跪在老爷面前,双手合十哭着说道:“婆婆,我实在不知有您老人家,我这就去把您接过来,好生照顾您。”
边哭边向林易问道:“林高人,还请您指条明路。”
林易便凭借着祝由图录里的祝由术,先画了一幅安神镇心的燮字咒符篆,凌空虚点几下,将符篆交给马夫人,嘱咐了几句。
“将这符篆置于李老爷枕头下压着,可保七日无忧,尽快去接李氏,好生照料,剩下的事情,就看老爷自己和您自个儿的造化了。”
话说林易这一符篆还真有些神,在林易施术后,李诞的白眼竟然慢慢翻了回去,呼吸也逐渐顺畅起来。
马夫人见识了这一手,再加上林易说的那些经历,和自己所知的内容一点儿不差,心里毫不怀疑。
当下就安排了轿子,按照林易的指点,亲自去接老夫人,同时遣了几个仆人在家照顾老爷。
一路赶着趟,终于找到了那一生凄惨的李氏。
可惜的是,就在马夫人刚刚抵达村子的时候,李氏撒手去了。
马夫人当即大哭了一场,将李氏的身子带回寿霖城,找了一处宝地,风光大葬。
要说也怪,就在李氏的尸身安置好后,李诞的病一下子全好了。
恢复意识的李诞听了马夫人的讲述,尤其是以眼换眼这件事后,泣不成声,涕泪俱下,不住的用拳头拍打着自己的心口。
“老爷,为什么不说?”
“我这不是怕你们瞧不起我吗?”
“老爷,你我相处这些年,还不知我是怎样的人吗?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我错了啊!”
经历这一遭,李诞是悔恨不已。
这日,跪在李氏碑前,李诞流着眼泪,献上一束花,撒上一杯酒。
晴空万里,湛湛蓝天。
坟旁的那颗老槐树,枝叶沙沙作响。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宝贝宝,贝宝贝,岁岁平,年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