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文暗自挺了挺腰背,转身怒斥一句:“我叫你不需跟着了,听不见吗!”
余穆尧吓得一下噤声,片刻红着眼结巴说道:“你,你凶我可以,但我还是要,要跟着的……”
萧仲文揉了揉眉心,许久挤出一句:“那就闭嘴。”
余穆尧一肚子话憋了许久,两人一路畅行无阻,很快便到了地方。
萧仲文有些艰难地下了马,疼得忍不住背手敲了敲后腰。
余穆尧在他身后一撇嘴,我说你屁股疼吧,你还不相信。
他话未脱口,萧仲文已从后门大步跨了进去,余穆尧按着剑柄,四处探看一番,也随其后溜进门去。
萧仲文的故居先前被官府的人肆意翻找,室内一片狼藉,书架倾倒,桌椅四散,满室书籍和几套衣物被践踏散了一地,萧仲文举着灯,蹲在地上,一件件仔细摸索过去。
余穆尧也挑起一盏破旧灯笼,昏沉沉的光照下,他拂开那些落了灰的残破的书页,其中几本,露出萧仲文劲痩清峻的字迹来。
他翻找许久,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索性拍开书上积尘,品玩起萧仲文的笔迹来。
一页一页,指尖掀动,他眼神落在最后落款上,鲜红的漆印叫他立时瞪圆了双目。
他慌忙举起灯笼凑近去照,那落款仍叫他脑子一嗡,倒退一步。
远处的萧仲文听见动静,侧目过来,昏黑中他忙端正了神色,手落在桌上一通乱摸。
余穆尧心里叫苦,怪他自己眼拙,嘴又笨,萧先生一定已在心里记了他一笔了。
他心慌意乱中,扯过一本簿子便草草翻阅起来,他心不在焉,其间内容也入不去眼,他准备合起画簿时,余光无意扫过其中一章,一双眸子一下便瞪得更圆。
画上,一具粗壮和纤细的身躯互相依偎,缠作一块去,高壮些的还堪堪添着几笔衣物,瘦矮的则不着寸缕,无骨一般,媚意天生,好似长在了对方身上。
残章半截,春意横生,透尽男女欢爱,缱绻情浓,画者笔力之传神可见一斑,再细看其中人物眉眼和体态,互相纠缠的竟是如假包换两名男子。
画章落款,尽道先生,一笔一划,一字一墨,可不正是那人。
余穆尧连遭重击,脑子一片空白,手中灯笼啪一声便跌在一旁,萧仲文已寻到了章子,这时皱着眉向他走来。
余穆尧腿一软,便随灯笼一块滑倒在地,见萧仲文渐渐近前,竟是软倒不起,坐在地上朝后连退数步。
他袖角勾着那本松垮的簿子,这些羞耻的落满萧先生笔迹的书页便飘舞起来,雪屑一般,落了他满头。
萧仲文皱着眉,走得越发近了,见状蹲下身便要去捡,余穆尧眼瞳猛一颤,突然跃身而起,一瞬将那画簿残章收进怀里,紧捂着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