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既有这等本事,何不成全方才那位夫人,反而避之不及呢?”
方才推搡和逃跑中,周怀南一身单薄的袍子早被拉扯皱了,他衣衫凌乱,墨发披肩,瘫坐在树丛里,轻轻喘息,闻言看看萧仲文。
他眼神飘忽,结结巴巴道:“我不会、不会算命,百姓们瞎说的,不知怎么就传开了,公子可别当真……”
萧仲文神色微动:“是吗。”
他仰头看看天色,喃喃自语:“我方才拉了先生一把,耽误了些时辰,将伞落在货郎那处了,也不知道今夜会不会下雪,恐怕山路难行。”
周怀南眨了眨眼,忙道:“今夜无雪,公子要往南下,走这条山路反要绕好远的路,不妨直走官道就是。”
萧仲文眯起眼瞧他,神情似笑非笑。
周怀南半天才反应过来被套了话:“我,我……只是略略会观天相。”
萧仲文见他红了脸,摆手道:“先生再说,骗不过我,但要自己骗了自己了。”
周怀南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萧仲文忍不住再问:“先生神算,为何吝啬点拨世人,况且……”
他扫一眼周怀南寒酸的衣着,含蓄道:“还这般委屈自己啊。”
周怀南低声道:“这是我合该受的……”
萧仲文:“先生何出此言,先生这等人物,不该流连此地,也不必自怨自艾。”
“我,犯下过许多错事,”他眼睫颤动,萧仲文看见他不合身的袖袍下攥紧的一双手在微微打抖,“我以为我能救人,每每却是一错再错,命定的结局不会改变,反而会牵扯无数无辜的人,酿成更大苦果。”
“我,是有罪的,也是也会给人带来痛苦的……”
“就像一场疟疾。”
他垂眸,眼中隐隐有泪,生得一张悲天悯人的玉面,却如此自评。
萧仲文哑然,片刻道:“虽不知先生经历过什么,但在下仍觉得,先生既身怀这等才能,如能放下执念,下山后定能在这乱世有所作为,好过如今消沉避世,空耗在深山老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