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夫妻俩在一品轩酒楼觅得了一份生计。赵桃花于厨房中刷洗碗碟,顺便帮忙打打下手,李二狗则在前堂做伙计。
或许是因为他们外地人的身份,所得工钱甚是微薄,每月仅有区区三百文。唯一的益处,便是允许他们将两个孩子带在身旁。
瑞哥已然七岁,平素亦能帮衬着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故而酒楼掌柜才愿赏他们一口饭吃。唯有糖糖,是吃闲饭的。
夫妻俩对掌柜感恩戴德,对未来满怀憧憬。岂料,自从糖糖染上风寒之后,一切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因赵桃儿需不时地返回照看一眼女儿,以致刷碗的速度大打折扣,掌柜对她愈发厌恶,更因其她两个婆子的煽风点火,将这一家四口逐出了酒楼,工钱更是分文未给。
由于无处栖身,他们只得寻了一处坍塌的房屋以避风寒。这却使得糖糖的病情愈发严重,自昨日起,她已高烧得难以睁开双眼,整日昏昏沉沉,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陈家旺听完他们的遭遇,心中满是怜悯。令他惊诧的是,一品居的掌柜竟然如此恶毒,不仅将他们驱赶出门,还克扣了人家的工钱。难怪他们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如此这般!我们先把卖身契签了,随后便带你们去医馆。你们可有异议?”
夫妻俩赶忙摇头,表示同意。在村中,他们每日累得如同狗一般,却仍难以果腹。主要是爹娘偏袒,别人能吃上耐饥的窝窝头,却只给他们喝那稀薄得能照见人影的清粥,几泡尿过后,便荡然无存了。若非如此,他们一家人也不至于瘦骨嶙峋。
虽说签了卖身契便失去了自由,但至少能衣食无忧,每月还有工钱可拿。这可是他们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如此美事,岂有不应之理?不然,他们身无长技,又能去何处寻觅养家糊口的生计呢?
他们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够填饱肚子、穿上暖和的衣裳,能够苟延残喘地活着,对于送儿子去读书,那是想都不敢想的,自然也就不在意是否为奴籍了。
陈家旺笔走龙蛇,很快便写好了卖身契,一家三口依次在上面按下了手印。最后,赵桃儿望了一眼安然入睡、脸色似乎不再那般潮红的糖糖,轻轻拿起闺女的小手,朝着她的名字按了下去。
卖身契签好后,陈家旺直接从抽屉中取出两个十两的银锭,还有六两碎银,递给了夫妻俩。
“成人的价格我都是按照市场价给的,至于两个孩子,瑞儿还能帮忙做些家务,而糖糖年纪尚小,就算她一两银子吧!加在一起,总共是二十六两,你们收好。”
两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多的钱,想到这是自卖自身得来的银子,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眼眶也变得红红的。但转念一想,这似乎也并非坏事,至少手中还有银子,存起来,将来给儿子娶媳妇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谢谢老爷,日后我们定会尽心做事,绝不给您添麻烦。”赵桃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