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郎轻声应道:“好的岳父,我定会竭力劝说小蕊,可若她执意不听,我也是无计可施啊。”
就这样,翁婿二人一前一后,各自想着心事,朝着自家缓缓走去。
姚大郎心想,即便自己苦口婆心地劝了,恐怕也是收效甚微,但岳父既然都如此说了,他也只得点头应承。
而田大福却在暗自琢磨,以王氏那泼辣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罢休。一会必是场恶战。
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要有直面接下来王氏无理取闹的勇气。总不能连和离书都写好了,还临阵脱逃吧!那也太窝囊了。
他已经窝囊了十几年,绝不能再继续忍气吞声下去,这次定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两人刚跨过门槛,就听到王氏冷嘲热讽地说:“呦!还晓得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又去找你那骨头渣子都烂没了的发妻叙旧去了呢!”
原本她并不知晓,每次两人吵完架之后,田大福都会上山去发妻坟前坐上一会。
也是一个村民偶然撞见一次之后,告知王氏的,她这才明白,为何他们吵完架之后,男人都会摔门而出,消失片刻,敢情是去探望原配了啊!
当时,听到这些时,她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自己与他同床共枕十几载,怎就比不上那个只陪了他两年的女人。她嫉妒得发狂,甚至产生了去毁掉坟墓的念头,后来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这才没有干出傻事。
原本还打算坐下来心平气和,好好商谈,好聚好散的田大福,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
“好啊!你竟然跟踪我。既然你如此渴望,那我今日便如你所愿。”言罢,田大福便将和离书“啪”的一声,狠狠地拍在了饭桌上,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把锋利的剑。
“你只需在上面按下手印,从此你我便再无瓜葛。你不是常常嫌弃我无能吗?如今给你机会去攀附那有钱人,看看,是否有人愿意接纳你。”
王氏虽然目不识丁,但也能猜到那张纸上所写的大致内容,当即如泼妇骂街般破口大骂,“好你个田大福,想当年你娶我进门时,那可是海誓山盟,甜言蜜语更是一箩筐。如今我人老珠黄,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将我弃如敝履,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她做梦也想不到,男人这次竟然动了真格,自己已至暮年,若被休弃,颜面何存?又将何去何从?
姚大郎在一日之间,领略了两次何为撒泼耍赖,心中暗自思忖,幸亏媳妇没有随了她娘的性子,否则这个家恐怕早已分崩离析。
也难怪老丈人要与她分道扬镳,如此心胸宽广之人实乃罕见,别说是忍耐十几年,就是一年,他也定然无法承受。
而田小蕊望着眼前这一幕,以及饭桌上的和离书,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她实在想不通,爹娘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