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从小到大就没顺风顺水过,基本是一直面临着各种危险活到现在的,生死一线的时候也不少,是以他早就有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因此,听了这话,慕辰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平静地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叨扰了。告辞。”说着慕辰便准备起身离开。
“宁王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不留下多争取一下吗?”姜莫离有些诧异。
“姜公子既然不准备卖,那我留下来又有用?”慕辰闻言倒是确实没急着走了,只依旧面容淡淡的反问。
“万一你争取一下,我就卖给你了呢?若我没猜错,宁王应是中了天恨。而这玉心草对宁王来说可是唯一的救命药,宁王就这么放弃了?宁王看着可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啊。”虽然并没有听闻宁王中了天恨,但姜莫离对于医毒还是略懂一些,尤其是对毒懂得不少。仔细看看宁王的面色,再结合慕辰这几日秘密寻找玉心草的消息,要猜出宁王中了天恨并不难。
“姜公子既说了是急用,那么想来是我如何争取姜公子都不可能卖给我,我又何必做无用功?”慕辰虽然有些诧异姜莫离一眼就看出他中了天恨,却依旧面色淡淡,连声音都依旧淡淡的,似乎此事与他无关一般。回了话,慕辰似乎有些渴了,终于拿起了那一杯他碰都不曾碰过的茶,喝了一小口。虽然慕辰不常饮茶,可还是一口就尝出了这是忘忧,一叶值千金的忘忧。
“宁王对我这个奸商倒是挺放心,就不怕我下毒?”姜莫离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轻笑了一声。
“姜公子是举世皆知的光明磊落、一诺千金,想来是不屑于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慕辰这话说的确实不假,姜莫离是奸商,但只奸在他做生意的手段,奸在他收费极高却能让人咬牙切齿都要和他做生意。而姜莫离也确实是举世皆知的一诺千金、光明磊落,从不屑于用卑鄙的手段,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各个商人明明被姜莫离气的咬牙却也要和他合作的原因之一。
“呵……”姜莫离又是一声轻笑,依旧面带三分笑的优雅的把玩着茶盏,然后悠悠道:“我以为宁王应该更相信‘眼见为实’和‘防人之心不可无’。”
慕辰难得的顿了一下,脸色倒是依旧没变,淡淡道:“我现在的情况倒是也没必要再浪费姜公子的毒。”
“这倒也是。”姜莫离脸上依旧是温和的却又含着些疏离的笑,“但现在这种情况,宁王空手离开不会不甘吗?”
“终归是要死的,只是早晚的区别罢了,有何可不甘的?”慕辰的声音依旧没有变化,宛如寒泉水流一般清幽又带着一丝令人安定的清寒。
“这么听起来,宁王倒还是个乐天安命、顺应天命的人。”
“那倒不是,若能活着,我自然愿意努力的活着,可若是无能为力必死无疑,那也只是我自己无能,既然努力过又为何要不甘?”
“若我说玉心草与我而言作用并不算特别大,无关乎性命,只是纯粹用于讨女孩子欢心,宁王可会恨我见死不救、不把它卖给你?”姜莫离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眸中划过一抹凉薄的嘲讽。
人啊,都是自私的,尤其当涉及性命时,这种自私就会变得极其尖锐,毫不留情的刺伤别人。自己有难时,别人不救自己就认为别人犯了天理难容的大罪,却丝毫不管别人是否有苦衷的人也丝毫不考虑别人有没有义务救你的人又何曾少过?如今的世道啊!就是这般炎凉。
“玉心草是姜公子废了不少代价拿到的,本就是姜公子的,卖与不卖,皆是姜公子的自由,我又为何要恨你而且,姜公子身上还没好的伤应是为了这药吧?能让姜公子拼命也要讨得欢心的女子,想来于姜公子而言是十分重要的,而我与姜公子今日第一次见面,姜公子不卖,不过人之常情罢了。”
姜莫离怔了一下,然后嘴角勾起了一抹轻浅的笑,“宁王倒是看的开。说实话,我还挺欣赏你的。”
“姜公子若无其他事,那我便先离开了。”慕辰不太懂姜莫离想要说什么,“委婉地”扯回正题。
“宁王应当知晓玉心草并不能完全解了天恨的毒。”
“嗯。”天恨乃是无解之毒,哪怕是千金难求的玉心草都只能压制而不能解。
“宁王可曾想过彻底解了这毒?”
“天恨,天恨。若中此毒只能望天遗恨。无论传言还是记载都曰此毒天下无人能解。”慕辰垂了垂眼眸,声音依旧淡淡的,好似他这个人天生无悲无喜一般,““呵呵,天下无人能解”姜莫离淡雅一笑,“可我却偏偏识得一个在这传言中的‘天下人’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