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束在心里默默念了,又去看乌涂尔。他想,这世上当真有乌涂尔这样的人吗?他自诩身居高位、权势汹涌,可这么多年来,怎么从来就没见过一个这样的人?皇后爱他,可更爱母家。外祖爱他,可更爱永世不倒之权势。所以这才有李家小姐入主中宫,这才有了他,这才有了外祖请师父出山教导……
他从小就明白,若非自己聪慧非凡,皇后和外祖哪会如此下狠心培养他?而他的父皇,哪里关心他们这些孩子?那个人更喜欢自己罢了!
再长大一些,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平头百姓,有达官显贵。这些人对他自然都是恭恭敬敬,平日里也少不了磕头、孝敬。很多人接近他,对他抱有善意,却更想着他能在某些事情帮一把。还有一些人接近他,带着恶意,想要将他取而代之。甚至是谢琢,与他虽有情义,却也带着维护谢家的意思。
程束对此从未有什么感觉,更不怪他们。因为他觉得此乃人之常情。天下众生,熙熙攘攘,哪个不是为了追名逐利?再世俗一点,哪个不是为了吃饱穿暖?
但乌涂尔不是,乌涂尔对他,算得上是半点私心也无。这让程束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他忽然觉得乌涂尔的目光分外灼人,简直要穿透身体,烧出两个洞来。
所以他对乌涂尔说:“既然如此,我也收到你的回报了。”
乌涂尔惊讶:“怎么会?”
程束伸手指了指他胸口的位置:“你给了。乌涂尔,你那一颗真心,我收到了。”
乌涂尔慌慌张张去捂自己的心口,他血脉喷张,感受得到掌下心脏怦怦直跳,快到蹦出咽喉。
他模样叫人发笑,程束也不免勾起唇角:“所以白狐的事情就算了吧。”
“两只狐狸可以做一件围脖。”程束想了想:“我衣裳太多,只差一件围脖。”
“当真?!”乌涂尔道:“可一红一白凑不成,不好看。”
程束微微摇头:“天下独一无二,怎么就不好看?”
太子这句话,直到整个帐子都黑了下来,乌涂尔依旧在脑海里反复。独一无二……天下独一无二!他高兴极了,若不是小腿真的疼,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回去找老板,让老板连夜做出来!
他伤着严重,所幸并无性命之忧。后几日的围猎也参加不了了,只能躺在帐子里养伤。后来听说,今年南山围猎的魁首是郑湘文拿了,他倒也真心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