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叫太医诊治,李庄心中有了计较。怕是太子不愿受伤这事儿传到外面去,但那珍藏的秘药……虽能解百毒,却有很强的反噬性,服用之人应当好生休养才是。现在这么看,太子殿下是铁了心陪着乌涂尔,他们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李庄没办法,只能照做。
等看着太子服了药,脸上居然分毫未显,李庄也有些拿不准了,没忍住劝道:“殿下当真不休息休息?”
“别这么多话。”程束看起来疲劳至极:“我等他。”
程束竟然就这般等了两日,其余事情全都抛在脑后,直到瞧见乌涂尔眼睫微微动了,他才松了一口气。却是脚下虚浮,眼前发晕,还好李庄扶住了他。李庄不由得喜极而泣,对他说道:“殿下!三王子这是要好!您也休息休息吧。”
程束知道他说得没错,深深看了乌涂尔几眼,又等着太医来了诊断,这才终于离开沐月阁。
不过乌涂尔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想要彻底康复还需很久,而他清醒过来后,又已然过去了三日。
他醒来的时候,沐月阁空无一人,他也静悄悄的,没弄出什么动静来。
此时正值黄昏,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夜幕即将来临。乌涂尔睁着眼躺了一会儿,这才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他以为是张元仁,低低喊了一句,却没得到回应。而那人进门,走到他面前,他发现居然是方令棋。
见了方令棋,这几日的记忆才像是洪水一般席卷脑袋,叫他想起来了什么。
“怎,怎么是你?”他仍旧发着热,哑着嗓子问。
方令棋却道:“三王子,您当真福大命大。”
乌涂尔浑身疼得要命,可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你给我的不是毒药。”
“的确不是。”方令棋笑了笑:“我原以为天下人都为私欲而活,但三王子却宁可死了,都要见太子一面。我试试三王子,三王子叫我刮目相看。”
乌涂尔看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令棋不以为意,接着道:“但我与木禾来往是真,三王子,难道不想想为什么吗?为什么木禾忽然急着杀你,忽然又和那位勾结在一起。”
乌涂尔低低咳嗽一声:“为什么?”
他问得爽快,方令棋微微一梗,随后道:“因为越国出大事啦。三王子,你爹娘都死了!”
这的确是大事。就算国王和王妃两个人对待乌涂尔十分差,这个消息才一听闻,仍叫乌涂尔顿住了。方令棋像是对他这种表情非常喜爱,将事情来龙去脉全都说了。
越国事发也是在不久前,说是国王和王妃双双毙命,完全不知原因。国王心腹生怕此事被太子知道,要让乌涂尔继位。毕竟乌涂尔是他门生,有太子干预成为越国国王,此后对太子更是如虎添翼。所以心腹兵分两路,一路秘密先报木禾,一路缓行后报朝廷。由此一来,木禾快马加鞭回到越国,到时候已是国王,太子也无可奈何了。
木禾接到密报,同时还接到了越国大巫的信件。信上所言,国王王妃毙命,皆因乌涂尔。他年纪越来越大,妖孽之气溢出,又成了太子门生,几乎将天家的紫气全部化为己用。这才克父克母,而下一步,就要克死木禾这个亲生哥哥了!
木禾不由大骇,可又不敢亲手杀了乌涂尔。正巧这时来了位神秘人,说是有人愿意与他联手,帮他除掉乌涂尔。代价则是,木禾成为越国国主后,一定要归顺于他,他若有难,越国当鼎力相助。
这些事情怎么就能联系在一起,乌涂尔听着脑中混乱,但还是抓住了重点:“你,你说!木禾动了心思,也参与刺杀殿下一事!”
“不错。”方令棋道:“木禾未曾给我毒药,我去求药,他却让我哄你出东府,就为了射杀你。”
“太子殿下虽然早有打算,有了应对之法。但那些暗箭却是突如其来,想必都是木禾的招数。”方令棋一张脸在黑暗中看不清晰:“所以才损失了黄公公,更是受了重伤。”
乌涂尔忽然听到这个,心神大震,没忍住咳出血来,几乎嘶声道:“你说……你说殿下重伤!”
方令棋忽然笑了,从背后拿出一件帕子来。那上头竟然都被血浸满了:“你当为什么沐月阁的人都不在了?”
“箭上有毒,太子毒发。重华殿那头已经乱作一团了,这是我趁乱摸出来的,你瞧瞧,我可有骗你?”他伸手,将血帕子递到了乌涂尔眼前,狞笑道:“三王子,你还没有想明白吗?”
“若不是你这个妖孽,木禾怎么会和那人联手?又怎么会让黄公公身死?更让太子深受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