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有记忆起,每每入梦,便会梦见一位年轻妇人。
她的眉眼极其柔和,却并不羸弱,似枝头的一支玉兰,浅淡,温和。
她喜欢唤她安儿,生气时,又宠溺嗔怪地唤她宁安。
梦里,折玉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她推测,面前的妇人,应是她的母亲不错。
想到这里,女人暗下眸色。
但后来,那场梦就变了。
她感到好冷好冷。
二十年来,她常常做着同一个梦,漫天大雪,路有冻死骨,她看见房屋倒塌,母亲身死,一个孩子.....哭得喘不过气,几乎也要死去,但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她。
直到......
李折玉握紧拳头,勉力打断思绪,侧头看向床边的人。
“为何这样看着本座?”姚月疑惑地对上她的视线。
“神君.....您,您相信前世么?”
冷不丁这样一句话。说完,李折玉乌瞳黑如浓墨。
姚月眼尾一弯,忽而干笑一声,敛眸缓声道:“若残魄不散,自是万世不死不灭。”
可那日,她明明眼睁睁看着她的神魄消失在肆虐的道气法则中,最后只剩下一片废墟,不是么?
袖中,姚月五指握紧,骨节泛白。
折玉闻言,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
姚月看着她的神态动作,心中愈加颤抖,她倏然抬手,将指尖按在面前人的眉心,把一丝道气探了进去。
——银白的细丝游蛇般在折玉的筋脉游走,竟在一声闷痛声中,闯入她的识海。
“你!”
李折玉瞬间甩开姚月的手,她跌坐在地上,呼吸喘喘。
即使是仙门首座,也断不能如此行事!闯人识海,如同控人命门,是危机修士性命的举动。
折玉忍着剧痛站起来。
她徒然抬眼,盯着姚月一字一顿道:“神君,弟子是做了什么错事么?!”
耳边的声音冷的吓人,姚月冲她温和一笑,摇了摇头,竟柔声开口,说:“没有。”
“那为何——”
“本座只是在疑惑一些事。”
姚月站起走到门前,她的身影被晨光勾勒出浅亮的轮廓,似飘然而去的仙人,长发垂泻,随风而动。
无端清丽。
李折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颔首启唇:“神君慢走。”
一声轻笑传来,姚月举袖掩唇,纤细的眼睫亮如浮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