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聪明说,其实,我班上像刘傻子这样的同学还有一个,他叫代荣,他是我们的小学同学,还是荆楚省劳动模范呢,他的爱情故事从摸脚开始,十分浪漫。我与刘梦石与代荣几十年没有见面,最近一次同学聚会,我与刘傻子见到了他,还是那样黑黑的,半天不说话,一开口,有点叫人发笑。
同学们说,看他的模样是个普通的老实人,他当年却在工厂里红得发紫,还是当上劳动模范呢,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爱情故事十分浪漫。我与刘傻子,还有七八个同学相邀到宜昌去玩的时候,他在车上讲了他的故事,刘傻子将他讲述的故事整理后,发表在《爱情》杂志上,文章是这样写的,代荣讲述了他的爱情故事——
1972年,我进厂的第二年,我们热水瓶厂从上海引进了一套设备。当年,我作为技术员中的人尖子被厂里派到上海一家工厂去接受培训。下车进该厂招待所的时候,我穿皮鞋的大脚踩到了一个女子的小脚,她顿时蹲在地上。
我赶忙去扶她,居然去摸她的被我踩上的脚,按摩了一会,她的脚上的疼痛好了一些,这个女子站起来说:“不要紧。”声音格外好听。我细细一看,这个女子穿一身合身的军装,脸上白里透红,显得很英气。
我住在厂招待所里,所里有个小阅览室,我每天都在阅览室里的大圆桌上看报纸和资料。我发现,被我踩了脚的那个姑娘常坐在我的对面。没想到,我的眼睛刚看到她,与她的眼光不期而遇。她的眼睛很大很亮,看得我不好意思起来。
一天,资料室只剩我与她,她满面春风走到我身边,用普通话问我:“你是来学习的吗?”我说:“是的,你呢?”她笑了:“我也是,你是哪个单位的?”我说:“我是湖北一家保温瓶厂的。”她说:“我是四川一个军工企业的,厂名要对你报密。”说完,她“咯咯”笑起来。她的笑声格外悦耳。
接着,我们彼此通了姓名,她的名字:叶静。70届初中生,比我低两届。她问我:“代荣同志,压强应力应该如何计算?”我回答了。她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采。以后,遇到技术资料上的有关数学、物理方面的难题,她都问我,我也耐心给她讲解。
我虽然是68届的初中生,没读多少书,但对物理、数学很喜欢,在班上成绩优秀。下放时我在同村一位老高中生的指导下自学数学、物理;进厂后又在一个工程师的帮助下学高等数学。现在,我有机会在一个漂亮姑娘面前表现能力,十分高兴。
我也常夸她:“你说普通话的声音真标准,播音员一样。”她咯咯笑了:“我父母是北方人,一家都说普通话。”
有一天,她换上了一双北京坡跟底布鞋,我的两眼盯着她的脚看。有个美学家说,女人美在一双脚上,她穿的布鞋显示了一双小巧玲珑、充满美感的脚,多迷人啊。当初我不小心就是睬在这脚上,真是对不住。她发现我的神情,说:“你在看我的鞋子。”
我不好意思地:“你的脚真好看。”她的脸红了,我的脸也在发烧。她轻声说:“我们到黄浦江去散步,好吗?”我忙说:“好的。”我们来到上海的黄浦江畔,看着水流,她望着我说:“我们重庆的嘉陵江你去过吗。”我答:“我想去看看,我常到长江大桥上去玩,桥上的黄鹤楼可是天下第一楼,我到时候陪你去看看。”
她很有感触地:“代荣,我以为人的一生跟这水流一样,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了。”我也说了一句:“是哇,真是弹指一挥间。”
有一天,叶静又邀请我去散步,这次我们是在上海的南京路上走着,好久,我没做声。她也没做声。我想她大概与我的心情一样。走了半天,她说:“单位要我回去,你给我留下你的通讯地址好吗?”我在她的笔记本上留下了地址。她穿着那双高跟鞋离开了我,这个时候,我才感到什么是孤单。她离开我以后,我耳朵里老响着她清脆的普通话,眼里老晃动着她那双穿坡跟鞋的脚。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
我回到武汉的第五天,收发室的师傅对我说:“代荣,有你的信。”这是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打开一看,是她的,我喜出望外。信里面写着:“代荣同志,感谢你在学习技术上对我的帮助……我想,我们来个比赛,看谁先加入共青团。致以战斗的敬礼!”我的回信是这样写的:“叶静同志:我写了入团申请,并要求到全厂最苦的地去工作……我们是不同战壕的战友,握手!”
那段时间,我们几乎两天一封信,每封信谈的都是工作、学习方面的事。大概半年后,叶静在信里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加入了共青团。这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几天后,我给她回信:“我现在成为全厂的标兵了,不是党的教育,没有你的鼓励,我没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