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宁氏,正是当今皇后的本家。宁皇后的兄长宁澄焕乃当朝吏部尚书兼中书令,又领着太子太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多个差职,就连楚帝见了他,也得给三分薄面。
樊芜一介命妇,原本该安于家宅不问外事,可为了这远在梁州唯一的孩子,她明里暗里不知打探了多少朝政之事,替赵瑾操碎了心。
“嗯,我知道了。”纵然赵瑾早就对这些了然于心,但为了不负母亲的一番苦心,还是静静地听着。
“对了,”樊芜突然问她,“下午可要进宫?”
一想到下午的事,赵瑾就没了任何胃口,她放下筷子,叹气道:“既然让我不远而来,单独请安定然少不了。择日不如撞日,早晚都是要见的,不如早些去,省得落人话柄,说我不懂谢恩。我这就让人去递请安的折子。”
樊芜点点头,又问:“梁州那边可好?”
赵瑾耳边响起范棨的话。
“程新禾坐拥十八万铁甲军镇守朔方,时时防着柔然四大部。南边的新贵周茗喜得娇妻,娶的正是宁澄焕的嫡女,岭南守备军如今称作宁氏军也不为过。普天之下,最为不安的当属今上了,若我猜测不假,圣上如今是慌了,此番召你入邑京,是想求个安稳。如今咱们已经不是最醒目的那一个了,侯爷只管大大方方地去,不必过多忧虑。只是遇到太子时,记得收起锋芒。”
赵瑾怕母亲担心,便没有多说,搪塞道:“娘放心,有范先生替我看着呢,出不了什么岔子。”
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白亮的贝齿,起身时顺手拿了一块桂花糕,“我先去收拾收拾,抓紧进宫去,等晚上了再陪娘好好吃饭。”
“瑾儿!”樊芜突然叫住她。
“嗯?”赵瑾转身,手中的桂花糕已经缺了一个口,“娘还有事交代?”
樊芜脸上有些不大自然,支支吾吾道:“前些日子,我与陆夫人一道听戏,无意中听她说,京中来了个极好的带下医……等明日,明日……”
“不用了,娘。”赵瑾一口回绝,忽然觉得嘴里的桂花糕甜得发苦,她三两口咽下,强忍着情绪道,“治不好的。”
“瑾儿……”
“娘,您别说了。”
剩下的桂花糕再也咽不下去了,她胡乱地用手背擦嘴,勉强笑道:“咱们自己心里明明都清楚,还是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