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慢慢地放下茶盏,青花的脆瓷在案面上发出一阵清亮的响声,在这幽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像是银瓶乍然迸裂,溅起了一地的水浆。
赵瑾立刻端起来喝了,装模作样胡吹海夸:“这茶汤明亮,香气浓郁醇厚,入口鲜爽甘甜,沁人肺腑,齿颊留香……”
楚帝皮笑肉不笑,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你说的那是龙井。”
赵瑾尴尬一笑,听到他说:“你祖父最爱的就是这君山银针,你倒好,如牛饮水,真是暴殄天物。”
“罢了。”楚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命人取来棋盘,“品茶你不行,那陪朕下一局吧。”
赵瑾忙不迭答应,随后惊奇地发现,圣上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
猜先之后,楚帝执白先行。皇帝圣上毫不犹豫,第一子竟然落在了最中心的天元上。
“圣上您……”赵瑾提着黑子,顿时目瞪口呆。
哪有人这样下棋的?
楚帝抿了一口茶,言语简练地催她:“落子。”
赵瑾连忙道是,按部就班先占了右上角的位置。
最初的十几步棋倒是落得快,越往后,两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赵瑾自诩棋艺还行,而今走一步看三步,她不得不踌躇该如何落子。
楚帝也不催她,由着她慢慢想。
棋盘上黑白交错,已经占了三分之二的网格点。天元之外,或多或少都混了一些黑子,在赵瑾一步一步的攻势下,黑子已经逐渐围住天元四周,楚帝的白子孤立在最中央,只与一路白棋紧紧相连。
余下还有三分之一的空白,赵瑾摩挲着手中的黑子,忽地一愣,骤然看清了局势。
楚帝啜着茶,看到她指尖新落下的黑子,眼中似笑非笑。
屈十九办完差,紧赶慢赶跑到内诸司。
“儿子见过干爹。”他对座上那人露出谄媚的笑。
座上之人名唤霍可,是内诸司总管。他闲闲地用茶碗刮了刮浮茶上的茶叶沫子,慢悠悠地问:“如何?”
屈十九道:“赵瑾这人,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张口闭口就是窑子。干爹,依儿子看,咱们没必要在他身上费太多工夫。有这空闲,还不如去试试周茗。”
霍可道:“他即便是个草包无赖,但也顶着梁渊侯这个封号,连太子都有心拉拢,咱们自然不能落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