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柯褚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赵瑾也不急着解释,拍拍他的肩说:“你会知道的。”
察柯褚看着她远走的背影,一脸的莫名其妙。
边境线上的夜生长在大漠与草原的交界间,是这里独有的一份景色,夜幕来临,淡青的天渲染了墨迹,在篝火的炊烟里逐渐变成湛蓝,沙子在斜阳里金黄刺眼,也随着一日的流逝淡褪成黯沉的土色。
赵瑾巡完一圈,在长夜里回望营帐,她拢了拢大氅的毛皮领口,又远眺身后一望无垠却又一片漆黑的原野,于秋风里感觉到了一丝茫然。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不知道还会有多久,这次是监军,那么下次还会有什么?她逼着自己长成令外敌闻风丧胆的模样,可在面对着朝局的压迫时,她依然渺小如尘埃。
丑时将近时,赵瑾换班回营。
帐子里沉静一片,赵瑾放轻了脚绕到屏风后一瞧,果然见秦惜珩睡得正熟。
她在床沿边坐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秦惜珩翻了个身,心有灵犀般地醒了过来,轻轻打哈欠,“你回来了。”
“嗯。”赵瑾隔着被子拍拍她,“继续睡。”
“一起。”秦惜珩拉住她的手,半眯着眼睛往另一侧挪了挪,话语间也透露着一股惫懒,“上来,给你把床都暖好了。”
赵瑾替她拨开额头上的散发,应道:“好。”
即便是坦白了心意,赵瑾在府中时,夜里也不在秦惜珩房中留宿,两人同床共枕的次数屈指可数。
赵瑾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如今身在营帐,她料想秦惜珩不会对她怎样,这才大着胆子答应。
她卸了甲,和着中衣躺下,秦惜珩往她这边挤,手臂才环上她的腰背,便再次沉沉地睡去。
帐外风声醒耳,偶尔还可闻得巡夜的低语声,赵瑾搂抱着秦惜珩,耳边只能听到她的呼吸。
恰如夜空里被揉碎了的万千星辰,那每一颗忽明忽暗的光点,都是赵瑾数不尽的心悦。她悄无声息地贴近秦惜珩的额头,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在心里落誓。
这是她决心要珍视一生的人。
次日辰时,此次的监军使姜众便来了边营。
守备军们只知来了监军,但并未见过他们,姜众昂首而来,便被拦在了营地口。
“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姜众掏出腰牌,“我可是圣上钦派的监军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