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静而逝,钱一闻将这些信件全部看完,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他对江不倦不熟,最多只知道这是个跟着程新禾闯出来的人。当年华展节失手端城,被调回邑京重新任职时,程新禾从自己的小队里点了江不倦做随从,一路跟着华展节回邑京。自那之后,江不倦就留在邑京,入了南衙一营。
转眼几年而过,江不倦成了一营的右骁卫,呼朋引伴的本事大涨,随随便便的一声叫喊就能招来不少愿意替他做事的下属。而华展节虽然身为一营指挥使,可每日除了教管南衙禁军,便再无旁事可做,他生性不善言辞,端城失陷后便愈加沉默少言,禁军们见了他纷纷不敢说话,更是谈不上亲近可言,时间一久,他便沦落成了一个可有可无之人。
牛皮纸袋里的这些信重若千斤,钱一闻的双眼短暂地失焦,好似看到了华展节被整个南衙排挤在外的孤独之境。他看着江不倦这些受贿的证据,愈加为华展节感到不安。
这么多年,他也是做梦都在希望华展节能重返朔北战场,如果可以,他想跟着华展节一起将端城收回。
有道是升官涨职人也会飘,江不倦这几年在南衙混得如鱼得水,与上下打成了一片,说起话来竟然比华展节这个指挥使还有用,整个南衙没有一个不买他账的。他这种种之举不论怎么看都是在替程新禾收买人心,来日储君即位,若是对这位异姓王心生不满,也要看着邑京的势力权衡利弊。
他可不信江不倦不是程新禾刻意插在邑京的一枚棋子。
钱一闻深思好久,慢慢地将这些要命的东西收好,迟缓地提笔落下了一封回信。
只要能让华展节重新回到这熟悉的战场,即便日后东窗事发追究罪责,他也不在乎。
朔方大营外风驰电掣而来一匹快马,临近栅栏门时,马上人略略拉扯住缰绳,直接从鞍背上一跃而下。
“大哥在吗?”程新忌解下蒙在脸上挡风的厚布,问着营地前的看守军。
“王爷刚刚才巡了一圈,现在应该在帐子里。”
程新忌把马扔给其中一名看守,说道:“帮忙看着点,我先去报个乌蒙的军情。”
他径直朝主帐去,脚还没跨进就喊:“大哥!”
程新禾正在与几名下属说话,他骤然而来,又这么一喊,惊得几人都愣住。
“忌郎将?”一人先出声,疑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