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说,给您留了信和念想。”范棨指了指他鼓囊囊的胸口,“您看看,是不是都在那里。”
谢昕这时才察觉胸口有异状,他掏出来一看,是个扎紧了束口的香袋和一封信。
范棨看着他读完了信,那本就阴郁的一张脸愈加覆了一层寒霜。他目不转睛地以一种偷窥的姿态注意着谢昕的五官和神色变化,心头隐约浮起一段久封陈事之中的记忆。
谢昕绷着情绪将信上内容扫看完毕,再将香袋打开,见里面装着一缕乌黑的发丝。
他竭力压制的气焰因这一截断发而彻底爆发,对范棨森寒说道:“让开。”
范棨不知道他为什么转变突然,可楚帝既然将事情交给了他,他就得尽责做好。
“不行。”他摇头,这一刻的决心已经让他不再惧怕谢昕带来的低沉压力。
“我叫你让开。”谢昕尽量对他心平气和,只是言语冷漠地又重复了一遍。
范棨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三分的猜想上升到了七分。
谢昕看他不为所动,也不再多言,直接将他扒到一旁,开门之后大步踏出。
“三哥!”范棨忽然在身后喊道。
谢昕脚下顿住,听他又问:“三哥,是不是你?”
这张面孔与范棨记忆之中的相貌有些出入,但沧海桑田这么多年,即便是样貌略有差异,那些烙刻在骨子里的神态与气度却绝不会变。
他们之间也就隔了两三步的距离,范棨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背影,顾不上问他这些年的经过,只是说道:“你听圣上的,跟我们一起回梁州去。”
谢昕始终未答,他甚至连回头都不曾,就这么渐行渐远地离开了范棨的视线。
范蔚熙与范芮买了干粮回来时,就见范棨的客房房门大开着,他坐在门口,双眼空洞地看着人来人往的客栈大堂。
“叔父!”范蔚熙快走过来,担心问道:“您怎么坐在这儿?”
范芮朝客房里边一看,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口敞着盖的箱子,疑道:“爹,那箱子怎么开了?里边的东西呢?怎么只有几床厚棉被?”
两人一前一后地问着,范棨稍有回神,叹气道:“没什么,那箱子本来就是空的。”他扶着范蔚熙的胳膊站起来,拍拍衣上的灰尘,说道:“走吧,咱们先去吃饭,吃完了,就回梁州。”
“爹!”范芮看看客房内大开的箱子,又看看他,问道:“这箱子不是说很重要吗?咱们不带着了?”
“不带了。”范棨将谢昕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慢声说道:“风月自有痴人在,他有他自己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