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一段路,赵瑾握住绷紧的绳索轻轻晃动,半晌之后,自那一侧也传来回应似的震动。
卲广从松树上解了绳子套在自己腰间,用力地拽紧后,走上了队伍前行的路。这一趟陡壁费时不少,待到他也顺利地抵达,天已经昏沉了下来。
峭壁这侧是一方平坦的石崖,外围处零零星星地长了几株不知有了多少年的青松。几人分头去捡了几把干硬的枯枝,在夜幕彻底来临前生了一摊火。
“老规矩,五人一组,轮流守夜,时段你们自己选。”赵瑾说完就靠着一块山石坐下,又道:“我守中夜。”
中夜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卲广马上也说:“那我也守中夜。”
继他之后,又有几人主动提出守中夜,赵瑾淡淡地嗯声,蜷住身体抱作一团,靠枕着山石逼迫自己入睡。
深山里的夜不似素常之地,耳边除了枯柴燃烧的裂声,便只有风口处尖锐的回音。白日里灰暗的阴云在夜后静静地散了,露出那万古不变的皎洁月色。
十五又过,距离邑京的那场浩劫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赵瑾忍不住睁开了眼,在对着面前的火光出神片许后,忽觉这一幕像极了大鄣山那晚的全部。
秦惜珩数不清对她说过多少次喜欢,有一句话也说得极对,没有人会对唾手可及的东西放在心上。
赵瑾被眼泪蒙住了视线,这一刻连鼻腔也堵住了,她怕被其他人察觉,只能张开了嘴来悄悄喘气。
回忆鞭笞着她,像是在替天惩处那个狂妄无知的自己。她回应得这样迟,又亏欠得这样多,在时隔数月之后,被自己曾经射出去的一手箭正中胸膛。
赵瑾闭上眼,心已经死在了邑京的炼狱里,追悔的风沿着挂云峰的山脉向北而去,落于洛安时卷起了秦惜珩长衫的衣摆。
她挺直了身端弓,大大方方地给矿工们露了一手射术,引得叫好一片后,又耐心地教他们入门。
“我说老郑,”有人小声问郑通,“你上哪儿遇着个这么厉害的爷?”
郑通斜他一眼,“路上遇到的信不信?”
这人嗤声,拍拍他的肩道:“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你招为妹婿?现如今,谁不是想上赶着和你这位洛安王结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