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人之常理,无论是谁进入到如此绝境之中,临死之前都该是十分绝望。那么这样一来,一般都会留下一些文字记录自己生平或是所见所闻。
果然,在这甬道尽头的土墙一角,李思青发现了一些人为刻意雕刻的痕迹,惊喜说道:“徐道友,这里有字!”
徐怀谷也快步上前,仔细看向那一段字,却见上面写道——
“在黄龙观密道之中的一年零六个月中,我从来没有出去过。每日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之中挖掘,我的意志和生命终于到了尽头。”
“我是一名七境道修,至于宗门出自,我就不记述了。将死之人,不敢再连累宗门背负骂名。这一条狭长甬道,其实并非天成,都是由我一人挖出。其目的,是为了通往白海之底。白海之所以呈淡白色,绝不仅只是因为自然之因,实则是因为白海之底另外藏了一片秘密。至于究竟为何,我也不清楚,但是曾在一名野修口中了解到只言片语。在我生命的尽头,修为再也不能寸进,而寿命也要到尽头。我急切地想要找到破境的办法,以延长寿命,但是七境到八境何其艰难,没有大机缘,绝无可能。我也实在是被破境迷了心窍,竟然抱着一丝希望,从黄龙观开始挖掘,希望能挖到白海之底。临死之时,回想起这一段时间,当真是生不如死。堂堂一位七境道修,竟然会被外物所迷惑之下做出这等行径,整日在希望与绝望之中度过,其中痛苦难以与人说。若是我在宗门之中度过这最后几年,想必比起这要快乐许多吧。话已至此,虽是醒悟,但是也没有脸面回宗门了,只能在这孤独老去。悔矣,晚矣。”
字迹到此便没了踪迹,却还没有说到离开之法,徐怀谷正是着急,再要仔细往下面找去,但是却再无字迹。
李思青抿了抿嘴,不死心,又在周围找了起来。徐怀谷觉得能再找到线索的机会渺茫,垂头丧气坐在了地上,看着这位老前辈发呆。
七境修士也已经是不低的境界了,但是在这位老前辈临死之时,却依旧做出这种事来。难道对于修士而言,当真就没有东西比得上修为二字,以至
于临死之前都要来这种地方碰运气?那自己是否又算得上能逃脱这修为?当自己年老寿元将尽之时,又会怎么办呢?
徐怀谷想得出神了,突然,李思青再次惊喜叫出声:“这里还有字!”
徐怀谷从地上一跃而起,赶紧走向李思青所在之处,顺着他的手指指向,徐怀谷又看见了几行小字——
“附上黎川山的一个秘密。那黄龙观正殿之中所祭拜的雕塑是黄龙真人,乃是远古时期一名道修,说起来与我这一脉道统还有几分渊源,所以也知道一些当年内幕。除了我这一条甬道,黄龙观壁画之后其实还另有一片空间,里面镇压着一只上古凶魂,约莫八境的实力。凶魂已经被镇压千年有余,年代久远,所以逐渐被人们所淡忘。若是有人无意间惊扰了凶魂,必将引起生灵涂炭。不过也并非没有破除之法,那位镇压凶魂的黄龙道人留有一丝修为在塑像之上,届时,只需将黄龙观壁画之上的龙口中宝珠取下,放置于黄龙真人塑像之上,方可解救。”
刻字到此处,也消失不见了。
越是继续看下去,徐怀谷脸色越是阴沉。直到最后,他望着字迹消失之地,半晌没有移开眼神。
这记载的事情虽然新奇,但是也没办法帮助二人逃脱甬道。
二人不愿放弃,再将周围仔仔细细搜索一遍,却再也没有找到其他刻字了,这两段刻字便是这名老修士唯一留下来的线索。
徐怀谷正失落,李思青安慰道:“老修士在那刻字上面是说自己是没有脸面回宗门,却不是说无法回到宗门,说明这甬道之中必有出路。这甬道并无岔路,只此一条,只要我们仔细寻找,应该不难。”
徐怀谷看着李思青,说:“你心里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那第二段刻字。”
李思青默然,随后说:“是的,我之前也觉得奇怪,黎川山应该并不适合鬼物居住才是,但是却有一只七境鬼物盘踞于此。而之前作战之时,鬼王迟迟不出手,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徐怀谷说:“所以之前的动静,很有可能就是凶魂出世了。”
李思青也点头赞同,说:“极有可能,这么说来,那位左丘剑仙应是凶多吉少。”
徐怀谷叹一口气,说:“她曾经告诉过我,若分生死,八境也可抗衡。但是至于谁生谁死,她没有说。我们是唯一知道如何制服凶魂之事的人,但是却又出不去。”
李思青蹙眉仔细思索刻字之上的内容,随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徐道友,我们似乎一直一来都弄错了一件事情。进入这甬道中,我们是从壁画上钻过去的,但是我们一进来,在我们背后的却是一堵土墙。那有没有可能,那土墙也如壁画一样,其实只是障眼法?”
徐怀谷略一思索,面色逐渐释然,随即转为惊喜,说道:“有道理!原来我们都被引入了误区。其实出去之法很简单,并不需要任何技巧,所以这位老前辈在刻字之中也就没有提及。”
李思青欣喜地说:“应该就是如此,我们早该想到了!”
徐怀谷也欣喜笑起来,赶紧起了身,说道:“距离那凶魂出世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左丘寻此时必然深陷困境。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们得赶紧出去!”
李思青点头附议,徐怀谷便最后看了一眼枯坐的老修士,惋惜一声,心里谨记着引以为戒,便不再逗留,全速向甬道的另一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