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剑的长老一身正气凛然,有板有眼说:“擅闯宗门祖师堂,按规矩就是死,老夫出剑并无过错,就算是当今的公主殿下也不能例外。”
老道士气得一摔拂尘,指着他鼻子骂道:“亏你还知道这是公主殿下!拦住她不就好了吗,硬要杀人干什么!”
那长老依旧不退让,说道:“按宗门规矩她要死,我要是拦着不杀她,那下次要是有弟子犯了此规,法如何能服众?”
老道士狠狠地看着他,牙齿打颤道:“殿下,我百般好言相劝拖着你不听,你硬要上人家的祖师堂,一点规矩都没有。这下子可好,给人看笑话了吧!”
楚秀杨从小在皇宫里长大,锦衣玉食,人人都得对她客气有加,因此养成了她娇惯的脾气。哪知到了今天这晚上,竟然有人敢这么出剑杀她。
她到底才十九岁,到鬼门关边走一回,吓得魂儿都没了,惨白着小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道士没好气地上前拉住她的袖口,说:“我们走!”
楚秀杨委屈得一下子就哭出来了,站在原地不肯走,哀怨哭道:“我犯了什么大错了吗,就有人要杀我?呜
呜呜……我就是见那个女的可怜,想给她找一个说法,你们扶摇宗就要杀我,好个一手遮天的大宗门!呜呜呜……”
徐怀谷和那些洗澡归来的女子都驻足观望。徐怀谷虽觉得那长老太狠心,但也认为他说得有道理,而他身边那些女子也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有人说那位长老太苛刻了,也有人说是楚秀杨罪有应得。
楚秀杨正哭着,眼泪模糊了双眼,却突然在那观望的人群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擦干了眼泪,看清那是徐怀谷,哭着哀求道:“余大哥,你来评评理,那名今天跪在牌匾下一天的女子可不可怜,扶摇宗该不该给个说法出来!”
这下子全场的目光就又集中到他身上来了。
徐怀谷挠了挠头,这家伙就这么把他也拖下水了?竟然还亲昵地叫他余大哥,这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再被余芹听到,那还了得?
徐怀谷福至心灵,嘿嘿一笑,嬉皮笑脸说道:“这位姑娘,咱俩认识吗?你该不会认错人了吧,何况我姓徐,不姓余呢,要不你可以问问殷子实,他就知道我姓徐。”
天黑得很,她又刚哭过,眼睛看东西还模模糊糊的,楚秀杨还真以为自己认错了,便跑到他跟前去,仔细端详了一番,又“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道:“什么殷不殷,子什么实的,明明就是你!我今天早上还和你在一起呢,现在就说不认识我了,死骗子!”
她这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也不管了,干脆举起拳头敲他。
小姑娘正哭得浑身软绵绵的,拳头也使不上劲,敲了好几下,一点也不疼,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在和徐怀谷打情骂俏似的,顿时周围人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带了笑意。
楚秀杨会以为自己认错人,那一名穿着白袍的老道士可不会,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徐怀谷,此时又见楚秀杨对着他撒泼打滚,实在有失皇家威严,便大步上前,劝道:“请殿下务必自重,和我赶紧回去吧!”
楚秀杨回头对着老道士喝道:“什么自不自重,我都哭成这样了,你还帮着外人说话!呜呜呜……回头我定要向父皇告你的状!”
老道士苦着脸,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她忽而又转头看向徐怀谷,噙着泪水,严肃说道:“我告诉你,那个叫江林阳的就是个死负心汉,给了那女子钱,就想把她打发回去。活着心里没了念想,要那钱有什么用?扶摇宗也没人为她出面,她现在就在山崖上,要寻死路了!”
楚秀杨猛地一转身,愤然指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边指边骂道:“要是那个女子死了,你们,你们,还有你!全都是害死她的人!你们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袖手旁观,就能做到问心无愧吗!你们这些个仙家修士做得到,我楚秀杨做不到!”
徐怀谷愕然地看着她。
好个何以问心无愧。
她骂完这一句,怒得一拂袖,转身往山下走去,道:“走!”
楚秀杨跟着老道士急匆匆离开了祖师堂所在的长月峰,往夜色中隐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