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父女二人到底在玩些什么花样?
徐松图直截了当就问易沉说道:“易叔,既然是你女儿,你刚才为什么要把她故意藏着不给我们看见?”
易沉见徐松图捅开天窗说亮话,就叹了口气,说:“唉,该来的还是要来,真是天要断我清月斋的传承啊!”
徐松图更加迷惑了,问:“这话从何讲起啊?”
易沉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说道:“唉,还不是你们要修建宗门惹出来的事。”
“我们清月斋从祖师爷传起,一路传到今天,都是靠着家族香火的世代传承,如今已经有四百多年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们家也不缺钱,本来想着招一个上门女婿进来,帮着我们易家经营这一座酒坊,我们易家的香火也就不算在我这一代断了。可是……”
他痛心疾首说道:“可是我这女儿,却从小就喜欢些弄刀弄枪的玩意儿。以前的时候还小,我也没怎么在意,不管她,哪知到现在,天天就知道想着武艺,对酿酒半点心思的都没了。就到最近,方仙长不是要在白凉山建一座宗门吗,我这女儿就想要上山去做宗门里面的人。我早就听说过,进了仙家宗门的人不可以再与世俗有过多的联系了,要是我这女儿上了山,我死了以后,清月斋还怎么经营下去啊!”
易微澜鼓着腮帮,不悦地看着她的爹易沉,说道:“爹,你找个徒弟不就得了呗。以后这酒坊归那个徒弟,总可以开下去了吧?”
易沉睁大了眼睛,愤然看着易微澜,坚决地说道:“不行!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要是拱手让给了别人,叫我怎么有脸去见易家列祖列宗啊!微澜,这绝对不行,我们易家的手艺,不能传给外人!”
易微澜也生气了,她年纪不大,却颇为老练地说:“你不是说要招一个
上门女婿吗?你就收一个徒弟,大不了我和他成婚就是了,这样他就不算是外人。反正我就是要上山修行,爹你是拦不住我的!”
易沉气得吹胡子瞪眼,冷声道:“胡说!女孩子成婚一事,岂能是这么草率的!再说,你上了山去,还怎么和你丈夫相见?”
易微澜满不在意,说:“不见就不见呗,反正就是一个名分上的而已,又不是真的嫁给他。我要嫁就要嫁山上的修士,才不会嫁给俗人呢。”
易沉脸色铁青,指着易微澜,声音气得发抖,道:“你……你,易微澜,我真是白养你了!”
徐松图看着这父女二人的闹剧,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便说道:“易姑娘,这上山修行一事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你想上山就可以上去的,得要资质合适才行。”
说到这,易微澜得意地笑了起来,俏皮地说:“这我当然知道,徐仙长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师父方仙长刚来苏昌的时候,就帮我看过了资质,他说还不错呢,足够进入宗门了。到时候等我上了山开始修行了,我会经常来找你玩的。”
徐松图撇着嘴,眉头紧锁。那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一笔糊涂账,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算。
其实徐松图个人心中还是觉得易微澜最好不要上山去。小姑娘这是正值叛逆的年龄,所以对她爹的话满不在意。
其实为了做修士,闹得家里不愉快的话,也是可惜啊。况且小姑娘这个年纪的人,也不懂家族基业的重要性,和她说这些大道理,肯定是不行的。
易微澜现在一门心思要上山做修士,其实徐松图也不好劝阻,毕竟是小姑娘想要上进,只是她上了山,清月斋和易沉该怎么办?
顾三月也愁眉苦脸的,对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易沉脸色涨红,看着易微澜和徐松图好一会儿,终于像是泄了气,长长叹息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背对着众人,有气无力地说道:“算了,我也老了,管不到你了,你爱怎么去就去吧。微澜,你要是执意上山,我不拦你,但从此,我就当你不是我易家的人。”
易微澜先是听到易沉口气松了,未免一喜,结果他又说若是上山,就要断绝关系,气得小姑娘再度撅起嘴巴来。
她也是个倔脾气,丝毫不肯服软,冲着易沉就喊道:“哼,你不要我就算了!别说等到上山,从今天起,我就不回家了!”
说罢,易微澜恨恨地看了一眼这酒坊,抬起脚就对着外面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错落的巷子里。
易沉身子顿了一顿,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在顾三月看来,这身影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
徐松图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易沉说道:“易叔,我回去会劝劝师父和易微澜的,你别太担心了。”
易沉沉默了许久,才说道;“那我就多谢徐仙长了,要是能留住我女儿,我一定感激不尽。”
徐松图点头道:“我会尽力的。”
顾三月还记得要为徐怀谷买酒,便问道:“店家,那可否卖我们一坛好酒?”
易沉转身看了眼顾三月,点头说:“当然可以,你们跟我来酒窖,我有一坛珍藏了许多年的极品仙酿,就送作二位,权当是谢礼。”
顾三月道谢一声,那易沉佝偻着身,便缓缓迈开了步子,一边往酒窖里走着,一边说道:“这是清月斋卖的最后一坛子酒了。从明天起,清月斋就关门,直到微澜回心转意为止。”
徐松图和顾三月对视一眼,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