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福神情一滞,又仔细端详徐怀谷一番,见果然是他,这才忙咂嘴道:“哎呀,原来是徐仙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瞧瞧我这记性,真是越老越糊涂,您仙人有大量,想必肯定不会计较我这老头子的吧!”
徐怀谷见他在自己面前是真的有些拘谨,忙说道:“汤管家这是哪里的话?我与你家老爷相识,因此这些日子回了兴庆,特地前来拜访。八九年过去了,别说是你认不出我来,就是我也不太敢认你了,都是人之常情,有什么计较不计较的!”
汤福一听这话,竟然一时间有些感激涕零,眼眶中含泪,给徐怀谷拱手拜道:“当年的事,都还多亏了徐仙长从中周旋,我家家主才能活到今天。如今徐仙长特地前来拜访,我竟然也没有提前准备,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徐怀谷忙劝道:“汤管家大可不必如此伤感,我今日来原本是想找黄善和伊芸,一叙当年旧情的,只是并没见到他们俩,反而在后边遇见了那一群你刚才分发蔬菜瓜果的人。请问老管家,这些人都是从何而来?为何会居住在伊府里?”
汤福恍然答道:“噢,这些人呐,他们都是外面的难民罢了。徐仙长既然来了兴庆,恐怕也听说过一些
事,据传啊,大余国南边要和别的国家开战了!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些人都是从南边逃难过来的。”
“但伊府是私人宅邸,他们怎么能进来?”
汤福顿了顿,迟疑了片刻,说道:“这个嘛,其实是我放他们进来的。”
徐怀谷笑了笑,道:“难怪,我就说你刚才怎么还给他们准备吃的,原来是你收留了这些难民们。”
汤福本还有些惶恐,生怕徐怀谷不喜欢此事。他见徐怀谷笑了,才敢微笑附和道:“确实如此,他们一群人在外边没吃没住,也挺可怜的,像极了那会儿年轻时候的我,我就动了恻隐之心,想着反正伊府这么大,就我和老爷住着,未免有些浪费。于是我就写了一封信给小姐,问过了小姐的意思,小姐也答应了,我才请了他们进来。我想这也算是我们伊家行善积德了吧,兴许上天看在这份上,能让老爷早点好起来。”
徐怀谷点点头,又问道:“这群人也不做事,吃的都要靠你天天供给,你也没有挣钱的路子,哪来的这么多钱?”
汤福忙说道:“这还不是托徐仙长你们一行人的福?当年小姐和黄仙长走了,去四处寻觅那滋养魂魄的法子,多年来,小姐一直惦记着家里,每个月总得寄来一封书信,问问伊府的情况,再就是会一起寄些银两回来。我晓得,小姐也没有挣钱的路子,哪里来的钱?还不是那位黄仙长心善,接济我们家的。黄仙长可真真是难得的好人,对我们伊家有再造之恩啊!”
徐怀谷心中笑想道,没成想那从来不想做好人的黄善,竟也又被人如此夸赞的一日,若是他亲耳听见了,免不得把他臊死。
“对了,说到黄仙长和小姐,我又记起一事。上个月他们来的信里说,他们正在赶回兴庆的路上,而且已经找到了治好老爷病的药,还叫我准备好车马,一等他们回兴庆,立马就带着老爷离开。我寻思什么事这么急,怎么人都还没回来就想着要赶紧走了,便也回了一封信去问,不过到现在为止也没收到回信,想必只能等他们二人回来亲自问明白了。”
徐怀谷听了这话,低头思索。这么一说,黄善一定也是得知了大余国南边的消息,看来他这些年混得总是不错了。他想要走也无妨,只是徐怀谷与他一定得见上一面,告诉他关于左丘寻的事情,都是当年并肩的挚友,他有权得知。
徐怀谷问道:“他们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到吗?”
汤福认真答道:“赶路一事,有时晴有时雨的,哪有个特定的日子?不过左右这几天会到就是了。我知道徐仙长一定想见他们,您请放心,只要他们一回来,我立马给您带去消息,到时候自然就能见了。”
徐怀谷叮嘱道:“那还请老管家费心了。我就住在当年那家客栈里,届时等他们回来,务必立马来告诉我,多谢。”
汤福答应下来,徐怀谷与他多说了几句保重身体的话,便辞别了伊府,回客栈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