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戚一溜小跑到了徐怀谷的竹楼门口,在如玉耳边把柳婉儿的话悉数讲了一遍。
对于这个办法,如玉也没什么把握,然而耐不住陈戚一个劲地劝他,如玉便站起了身,最后看了一眼竹楼,便和陈戚一起下山去了。
如玉终于不再跪着了,他起身一走,竹楼里面的人自然也看见了。
余芹只当如玉已经心灰意冷,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心中不禁失落至极。好歹跟了二人好几个月,平日里向来都是懂事听话的,怎么不惹得她喜欢?一口一个姐姐和先生,余芹心里也欢喜,看他都有几分亲弟弟的感觉。如今就这么走了,说实话,她心里舍不得。
徐怀谷在里屋打坐,余芹从窗户边走进来,冷冷说道:“人走了。”
徐怀谷面色平静如水,只说道:“走了就走了。”
“你也是够狠心的。好歹和你一起走了几个月,叫了你好几个月的先生,说赶就赶,真就一点情面都不留?这事他固然有错,那都被逼到死境上了,不出手又能怎么办呢?若你身处如玉的处境,恐怕也不会吝啬出剑吧。”
“他不一样,他是妖族。”徐怀谷眼皮子都没睁开,“我和他约法三章在先,既然违背,我必须要让他知晓后果。否则开了这个头,谁知道他今后会不会变本加厉?若他真心悔改,那也就罢了。如今跪了半天,就心灰意冷走了,真以为一条人命就值他跪半天而已?”
余芹还是觉得他太过严厉了,心里不舒服,便气道:“那我今后若是有错,你也赶我走好了,反正你这里留不下有错的人。”
徐怀谷睁开眼,神色讶异地看向她。
余芹蹙了蹙眉,转身下楼。
“你去哪?”
“心情不好,出去走走。”
徐怀谷没拦她,余芹便径自开门出去了。徐怀谷脑子里还回响着她说的那句话,心里空落落的,忽然倒有些怀疑自己的做法来了。他看向在桌上安静画符的樊萱,皱眉问道:“樊萱,你也觉得我做的过了吗?”
二人拌嘴,樊萱一个外人哪里敢插话?因此她只装作没听见而已。此时见徐怀谷问她,她便停下笔,答道:“不过说两句气话而已,过会子就好了。”
徐怀谷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依旧闭眼打坐了。
……
山脚下的镇子里,两个孩子再次踏了进去。
二人一进镇子,立马便往当时那一个不知名院子里去了,只见院门紧紧关着。陈戚眉头紧皱,推门进去,却见昨日里那人的尸首已然不见,只留下墙角一滩干涸的血迹而已。再往镇子的街道上走去,还是和昨日里一模一样,冷冷清清的,也没几个人,一时竟也看不出有何风波。虽然出了人命,但想来那几人也不敢声张,因此倒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陈戚想了一想,说道:“那破院子很是偏僻,昨天那绑我们的几人说过,就算我们大喊出来,也没人会听见。由此看来,平日里应该没人去那院子。所以那死人的尸首一定是被其余两个人带走了,我们去找另外那两个人,看看这事到底该怎么收尾才好。”
如玉自是点头答应。
幸好几人绑了他们之时,还说出了姓名,否则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们。于是二人便沿街敲门去问,只问有个自称“张大”的中年男子住在哪里。镇子上人口不多,问不过几家,便有人说是不是那个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张大?陈戚连忙点头,那人便给指了路。二人谢过,连忙就往张大的住处去了。
还没走到张大家门口,远远地便看见那门从里面被推开了,张大和另外一男子走了出来。陈戚细细看去,正是张大和那个自称“李三”的,看来昨日他们打死的就是那个叫“陈二”的了。
那二人出了门,依旧小声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陈戚听不清,便说要走近些,如玉却道:“他们说,这件事不能报官,只能私了。幸好陈二尚未娶亲,家里也只有一个眼瞎的老母亲而已,只要随口把她糊弄过去了就行,就没人会在意陈二的下落了。”
陈戚一听,气得一跺脚,拉上如玉,道:“走,我们跟上去!”
昨日里是那张大暗中跟随二人,今日便换做他俩跟踪张大了。两拨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走不出几条街,前面二人便在一个巷子口钻了进去。陈戚和如玉在街上暗暗看着,只见那二人敲了里头一扇门,敲了良久,才有人开了门,他二人便进去了。陈戚和如玉这才也跟了上去,只是那门却从里面被紧紧锁死了,二人进不去。
既然进不去,陈戚便想翻墙。如玉却止住她,说道:“不必进去,我能听见。”
陈戚朝他笑笑,点了点头。于是如玉便静心往里听,只听见那张大的声音和另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那张大问候道:“许久不见,干娘身体可还安康?”
那老妇人笑道:“托你们的福,一切还好。虽然眼睛不中用,但这耳朵也还听得见,牙齿也牢固,倒也挺好。你们稍等,我去泡茶。”
“欸,干娘客气了。我们坐坐就走,茶就不必了。”
“那可不行,倒显得我陈家没个礼数,客人上门了,连茶都没有一杯。”
老妇人执意泡了茶,只听茶杯叮铃声。老妇人继续问道:“陈二那不成器的家伙呢,怎么不见和你们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