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财有两件棉袄,一件厚的,出去穿。一件薄的,在家里穿。
墙上挂着的这件,是厚的。
见赵有财拿下这件棉袄,王美兰微微一皱眉,这棉袄就挂在门后,如此显眼,她怎么会不翻呢?
外面左右兜,里面内兜,她都找过了,有两块多钱、几张饭票,再就没啥了。
赵有财小心翼翼地看了王美兰一眼,然后从摆在窗台上的针线筐里拿起了一把铁剪子。
赵有财不敢落座,只站在王美兰面前,一手托着棉袄后衣襟,一手把剪子打开,用一面的剪子尖去挑那缝布的线。
挑开了十来公分,赵有财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美兰的神情,一边将剪子放回针线筐里。
然后,他把刚才拿剪子的手,伸进棉袄上豁开的口里,从那棉花里,掏出来一卷钱。
十张大团结,卷成一卷,塞在棉花里。
“厉害!”赵军在一旁看的心生佩服,这钱藏的,真有技术含量。
这钱要是平着放,一是占地方,二是在棉袄里串动,容易被发现。
可要是卷起来,插在棉花中间,要不是赵有财主动揭发自己,任谁也不能发现。
一卷、两卷……
一卷十张,就是一百块钱。
赵有财一共从棉袄里拿出了十一卷,整整一千一百块钱啊!
看着赵有财那件油渍麻花的棉袄,谁能想到,这脏兮兮的棉袄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大一笔钱啊!
赵有财一边往出拿钱,一边观察着王美兰的神色,可王美兰一直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
待赵有财不再从棉袄里往出拿钱卷以后,王美兰一把将棉袄夺下,伸手往棉花里摸了摸,然后甩手将棉袄丢出,一下罩在赵有财的脑袋上。
赵有财拽下棉袄时,耳边传来了王美兰的呵斥声:“回那屋待着去!”
赵有财抱着棉袄刚转身,就听王美兰没好气地道:“等会儿!”
赵有财一回身,王美兰就将针线筐怼在他怀里,道:“自己把棉袄缝上。”
赵有财抱着棉袄、针线筐回了西屋,关上门缝棉袄去了。
“妈。”赵军拽过王美兰,小声在她耳旁道:“你得问问我爸,他就藏这些钱啊?还有没有了?一张老虎崽子皮,他就眯下这么多钱,他以前还卖那么多熊胆呢。
再说了,这是棉袄里,那棉裤里有没有啊?这是藏后大襟里了,那袖头子里有没有啊?”
“我知道。”王美兰说:“先这样儿,我先给你们仨做饭,等我做完饭了,我再审他。”
王美兰口中的“你们仨”,显然是赵军和赵虹、赵娜,没有赵有财的份儿。
说完,王美兰便往外屋,继续剁酸菜。
母子多年,赵军对王美兰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知道老娘剁酸菜,平时不使这么大的劲儿。
可今天,就听“铛、铛……”,每一刀切断酸菜落在菜板上发出的声音,都是那样的响亮。
赵军会心一笑,刚要出去再进几句谗言,只听屋门外有人道:“嫂子,嫂子啊!”
金小梅来了!
看来李宝玉也没轻饶了他老子啊。
王美兰放下菜刀,开门道:“弟妹你来了,咋不进屋呢?”
“嫂子你出来。”金小梅很干脆地说:“我和你说点儿事。”
“行!”王美兰刚要出屋,肩上却被赵军披上了一件棉袄,一时间王美兰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还是儿子好啊!”
王美兰刚出屋,就听“吱”的一声,西屋的门开了,赵军看见赵有财向他招手。
赵军大声道:“爸,你有事啊?”
“啪!”那门重重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