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镜子里,陆春莹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
要不是刚才解决了,陆春莹非得尿在裤子里。
这女子面色纯白,比雪还白。
双眉漆黑,眼梢鲜红,这是一张画出来的脸。
戏子?
陆春莹没有多想,后退两步,迅速离开了这座屋子。
她刚到院子,青衣女子已经追了出来。
陆春莹往左绕,女子堵在左边,她往右绕,走了几步,女子还在身前。
对方脚步比她快!
陆春莹没有慌乱,站在院子里高声呼喊:“恩公,妈,院子里进了歹人!”
喊了半天,没人回应。
因为屋子里的人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青衣女子摇着水袖来到近前,一字一句唱道:“身为妇人,我得训斥你两句,
一不知羞臊,二不懂规矩,弄脏了我的院子,今天且把性命赔在这里,算作惩戒。”
陆春莹哆哆嗦嗦道:“一泡尿的事情,用得着赔命么?”
“哼哼~丫头,到了我的地界就得守我规矩!你不赔命,伱还能赔什么?”
哗啦!
话音落地,三块大洋被扔在了青衣女子的脚边。
“陪你点钱吧,”李伴峰边走边唱,“这锭银子,三两三,送与大嫂做养廉,买绫罗、做衣衫,打首饰,置簪环,我与你少年的夫妻就过几年!”
青衣女子一怔,看了看地上的大洋,仿佛受了奇耻大辱,冲着李伴峰唱道:“这锭银子奴不要,与你娘做一个安家的钱,买宝库,做衣衫,买白纸,糊白幡,落得个孝子的名儿在那天下传!”
京戏,《武家坡》。
李伴峰这段时间没少跟娘子学唱,正好和这青衣女子对上了这两句。
别人都听不见声音,李伴峰怎么知道院子里有动静?
这就是修为带来的差距,李伴峰是五层旅修,他在屋子里边感知到了危险,一出门就看到了陆春莹往屋子对面走。
她被鬼遮眼了,推开的不是房门,是去往二道院子的垂花门。
等她进了二道院子,无论怎么喊,外边都听不见。
多亏李伴峰跟了进来。
他看了陆春莹一眼,不用多说,陆春莹即刻会意,立刻躲进了角落。
二重院子里响起了锣鼓声,那戏子还要开唱,李伴峰猛然上前,踹了那戏子一脚。
戏子勃然大怒:“你怎么打人?”
李伴峰道:“刚才是文戏,现在该武戏了。”
戏子怒喝道:“武戏还真打么?”
李伴峰笑道:“你这话说的,你刚才让人家姑娘赔命,不也是真要动手杀人么?”
“好,那咱们就亮亮功夫,比比底子!”戏子不知从哪抽出一条花枪,朝李伴峰刺了过来。
李伴峰可以选择躲闪,也可以用镰刀招架,还可以仗着脚步快,近身反击。
可无论他怎么选,最终吃亏的都是他。
因为他用金睛秋毫看过了,眼前的这名戏子,身上绿光闪烁,她根本不是人。
像这种成气候的鬼魂,虚实之间,可以随意切换,李伴峰怎么打都吃亏。
那干脆别打,李伴峰一吊嗓子,冲着戏子大喝一声:“哇呀呀呀,孽障受死!”
这一声吼,吼的戏子浑身麻软,魂魄差点散了。
这还是深宅大院之技,是李伴峰从娘子那里学来的铜锤花脸的唱法,唱功之中有震慑亡魂的手段。
趁着戏子虚弱,含血钟摆冲了上去,她能伤了鬼魂,先在戏子身上开了道口子。
戏子大怒,甩开钟摆,冲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一路后退,绕到了假山后边。
戏子路熟,穿过假山,追上了李伴峰。
而此刻,李伴峰已经用钥匙打开了随身居。
戏子见李伴峰站在原地不动,怒喝一声道:“你不逃不藏,只等送死么?”
李伴峰笑道:“你不忍下手,莫非是看上我了?”
只要戏子冲过来,李伴峰就有把握把她送进随身居。
戏子晃了晃花枪,亮出了本声道:“哼哼,你一个男人,我能看上你甚来?”
呃……
这声音突然变得好粗犷。
这戏子是男人?
随身居的房门开着,洪莹压低声音道:“你听,适才那是不是醇亲王的声音?”
唱机冷哼一声道:“贱蹄子,你当真还想着做王妃?”
“我记不错的,”洪莹的身躯不住颤抖,“就是他。”
PS:洪莹当初差一点就做了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