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醇亲王摇摇头道,“我又没去打仗,我怎么能知道?”
“后来呢?”
“后来仗打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赢的,听说是圣上请来了援兵,我也不知道是哪的援兵,打了几个月,反正就是赢了,
打赢了之后,圣上召集文武群臣,在皇宫里摆了三天大宴,
我记得那三天,圣上特别高兴,他一杯接一杯的敬,大臣们一杯接一杯的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我醉了,醉了不知多长时间,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的宅子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我手底下这群人,也都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他们不在人世了,他们告诉我,我也不在人世了,他们告诉我外边的地界叫普罗州,这块地方叫无忧坪,他们说这地方哪都能去,但我们哪都去不了,
我说路就在脚底下,咱们也走出去看看,
他们就劝我,说千万别出去,他们说一旦出了无忧坪,谁见了我们都往死里打,
这些年过去了,我就在这地方待着,我没别的事做,就天天唱戏,唱给我手下人听,
他们一天接一天的听,一年接一年的听,一开始还应承我,假装听的尽兴,
到后来,他们实在听腻了,不想听了,拿鞭子逼着他们都不听,
他们不听我找别人听,原本有行人路过,到我这歇歇脚,我到了夜里就唱戏给他们听,
再后来,一年到头也没有路人过来,手底下告诉我,这地界变成旧土了,以后再想遇到个活人可就难了,
整整十年光景,来我这的活人就你们这一群,那个丫头在我院子了撒了泡尿,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我故意为难你们,就是想把你们留下来,听我唱唱戏,
我爱唱戏,但要是唱了没人听,这得多难受。”
“就是想留我们听戏?”李伴峰笑了,“是想留我们一天,还是一年,还是一辈子?”
醇亲王还挺坦诚:“我是真想留你们一辈子,可你这个人太狠,不太好留,多跟你厮杀两天,只怕我手底下人剩不了几个,
现在事也说开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也给你了,这张唱片……”
李伴峰把唱片从背后掏了出来,交给了醇亲王。
醇亲王拿着唱片,在手里摩挲了许久:“赵将军,我是真仰慕你,你说你长得多俊,我倒没怎么在意,真正让我仰慕的,是你这副好嗓子,
每次听你唱上一句,我就觉得我这半生的修行,都是蹉跎。”
李伴峰问道:“有件事,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是什么道门?”
醇亲王收起唱片道:“这事按理说不该告诉你,可我有好多年月没说过这么多话了,而今说出来倒也痛快,
我是戏修,可不是爱听戏和爱唱戏那么简单,我是真正有修为的,我适才假扮那娘俩,用的就是修为上的真本事,
可这娘俩我是第一天看见,一些琐碎上的事,难免会有点纰漏,
我这么跟你说,我要是假扮成一个熟人,保证连他自家媳妇都认不出来。”
李伴峰冷笑一声:“你就吹吧!”
醇亲王一拍桌子道:“这怎么能是吹呢?你第一次认出我的时候,应该是看出来我不是阳间人,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扮成那丫头他娘,你摸着良心说,第一眼应该没看出什么破绽吧?”
李伴峰点点头,这得承认,当时从外貌上看,李伴峰确实没看出破绽。
醇亲王颇为得意道:“我还跟你说,不光外表看不出来,里边也看不出来。”
“里边怎么看?”李伴峰很好奇。
“只要我们这道门的修为够了,这人不管得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中了什么毒,吃了什么药,都能装的一模一样!”
李伴峰垂下眼角道:“说的太邪门了吧?”
“我骗你做什么,你是没见过我这道门的好手,连种血都能装的一模一样,上等的窥修加药修,都被他骗过去了!”
种血都一模一样?
李伴峰将信将疑,这世上真有这么邪门的技法?
……
越州三院,肖正功正在询问何家庆的病情。
主治医师的回复还和以前一样:病人体征平稳,但是不能轻易活动。
肖正功支走了护工,坐在了何家庆的病床前,冷冷笑道:“你特么是怎么装的?这么大的医院,都看不出你是装病?
你在外州待着到底要干什么?你真是冲我来的?
这两天风声紧,我不太好动你,但你千万记住了,只要你在外州一天,你这条小命就在我手里攥着!”
PS:床上躺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