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
但这事是圣人说的。
圣人说何家庆冒充了周昌宏,圣人说的肯定没错,有错也不是陆茂先的错。
如果何海钦责问其为什么要把事情泄露出去,陆茂先会直接说这是圣人的命令,反正何海钦已经知道了圣人的身份。
何海钦没再问何家庆的事情:“按辈分,我该叫你一声叔,陆叔,今后你要是当上了陆家主人,可不能忘了今晚的事情。”
陆茂先点头道:“你的恩情,我绝对忘不了。”
“口说无凭,咱们是不是得立个字据?”何海钦事先准备好了契书。
这些契书上写明了许多事情,有些事情能陆茂先能做主的,有些事情是他做不了主的。
“我做不了主的事情,可就没办法……”
“契书写的明白,咱们可以等,等你能做主那。”
陆茂先犹豫片刻,把契书签了。
他也不敢不签。
何海钦收了契书,笑道:“陆叔,要当家主得趁早,陆东良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成了傻子,
但猴子邱不是省油的灯,我也不是个心狠的人,哪天要是把傻子治好了,这家主怕是又没你什么事了。”
这是在敲打陆茂先。
陆源海的状况,不是不可逆转。
猴子邱可能会找到方法。
如果陆茂先不肯听话,何海钦也能把陆源海治好。
说完,何海钦转身走了。
陆茂先站在原地,衣衫彻底湿透了。
生死一线,真就是生死一线!
师尊的心思高深莫测,他叫我不要在意何海钦,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现在还能去黑石坡么?
不能去了。
陆源山死了,陆源海变成了傻子,陆家势必大乱,现在是争夺家主的好机会。
陆茂先一路飞奔回了自己府邸,赶紧召集部下,先准备迎战猴子邱。
他肯定会来。
他不来,我就去找他,如果能趁势杀了他,今后陆家就是我的,谁也拦不住我!
焦急与兴奋之间,一名白衣少年悄无声息进了院子。
整个府邸,除了陆茂先,没有人察觉到白衣少年的出现。
“师弟,你怎么来了?”
白衣少年笑道:“我要是不来,你还有命么?你为什么要去黑石坡?”
从中牵线的,原来正是这位师弟。
陆茂先赶紧解释:“我去黑石坡,是为了替师尊除掉那群拍影戏的……”
白衣少年皱眉道:“这么说来,黑石坡的那场风波和你有关?”
“风波……”陆茂先发现状况不对,话锋一转,“我是去黑石坡看看,那里的风波是不是因为影戏而起。”
白衣少年长叹一声:“师兄,事到如今,你还在想这些没用的话术,你就算骗得过我,难道还骗得过师尊么?”
陆茂先心悬到了喉咙,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师尊让我遏止影戏之风……”
“师尊是让你遏止影戏里的大逆之风,你盯着那部下作影戏做什么?”
下作影戏,指的是《血枪神探》。
“那部影戏,有伤风化……”
白衣少年摇摇头:“师兄,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陆茂先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师弟,劳烦你指点为兄一句,师尊所说的影戏到底是哪一部?”
白衣少年:“与你盯上的那一部影戏,名字上有些相似。”
名字相似?
《血刃神探》?
凌家拍的那部影戏?
那部影戏有大逆之言论?
说实话,陆茂先没怎么认真看过。
他逢人就说《血刃神探》是部好电影,拍的有深度,能看懂的人太少。
可实际上这是话术,这是他和别人打开话题的方式,他对电影本身没什么兴趣。
《血枪神探》倒是认真看了,那部电影太特殊。
可没想到让圣人厌恶的是《血刃神探》。
陆茂先恍然大悟:“师弟,是我领会错了师尊的旨意,此事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有,”白衣少年点头道,“既是名字相近,想必师尊也未必能区分清楚,我回话的时候含混一些,事情或许能敷衍过去,
可师尊要是严查起来,我这里也不好交代,或许还要受牵连。”
陆茂先这把年纪,自然听得懂弦外之音。
他取来一张支票,塞在了白衣少年手上:“有劳师弟了。”
白衣少年不动声色,将支票收好:“师兄,何家的事情,师尊替你解决了,陆家的事情,师尊也替你铺平了路,
黑石坡的事情,以后你别再插手,做错的事情,全都推在唐培公和吴德成身上,
小弟把话说到了。”
陆茂先再度施礼,把白衣少年送出了宅邸。
……
陆家大宅,邱志恒正在自己的小楼里看杂志,刚从黑石坡送来的杂志。
车夫谭福成火急火燎冲进来道:“邱头,不好了,两位公子出事了。”
邱志恒急忙去了主宅,只听见大夫人段少霞放声哭喊:“儿呀,你怎么了!”
陆源海口眼歪斜,面容松垮,躺在地上。
“福成,出了什么事?”
谭福成道:“邱头,两位公子去找老太爷,结果被人暗算了。”
段少霞哭道:“去找老太爷做什么?”
谭福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邱志恒示意他先不要多说。
不多时,等医生来了,邱志恒让人把陆源海带到楼上治疗,把闲杂人等安置在客房不准出门,他带着段少霞和谭福成在书房单独说事。
谭福成把事情经过说了:“两位公子约了何海钦,想和老太爷做个了断,没想到遭了暗算,二公子成了这样……”
段少霞道:“源山呢?”
谭福成看着段少霞,微微摇了摇头。
段少霞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把段少霞救过来,她扯住邱志恒衣领问道:“小邱,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为什么?”
邱志恒默然不语。
谭福成道:“夫人,这事不怪邱头,他根本不知情。”
段少霞扯着邱志恒道:“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PS:陆源山是个很有心机的人,本来可以走的更远,可有些事情不能赌,因为输不起。
就像有些事情何海钦也不敢赌,所以他选择了有限度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