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亲手“策划”了林楠笙【叛逃】的徐天,承受的压力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如果他的上峰不是张安平,这时候的徐天,最应该做的事是背着包袱跑路!
万幸他的上峰叫张安平,一个从来不会给部下甩锅的人。
所以,目前上海区仅有的几名知情人,都知道林楠笙【叛逃】,是张安平的手笔,徐天只是一个经手人。
可即便如此,徐天的压力也非常的大。
因为按照张安平的计划,林楠笙情报组被俘的兄弟,必须……一个不漏的接回来!
但关键是现在张安平“失联”了。
上海区的视角,是接收不到张安平重伤住院的消息。但一连几日没有张安平的电报,上海区的临时负责人徐天自然意识到张安平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不得不暂停对上海区的遥控指挥了。
可是,计划能因为张安平的“失联”而终止吗?
徐天做出了选择:
不能!
林楠笙情报组的成员,必须一个不漏的接回来!
好在张安平给他的尚方宝剑依然生效,好在上海区的架构让徐天能凭借张安平的尚方宝剑控制局势,而不是陷于无休止的权利争斗中。
公共租界,美联咖啡屋。
一身西装革履的徐天,像一个成功人士一样,悠然的喝着咖啡。
没有人会将他跟特高课的高级翻译联系到一起——直到一个穿着风衣带着礼帽的人进来。
对方直奔徐天而来,笑吟吟的坐下后将帽子轻轻放到手边:
“又见面了。”
顾慎言!
此人便是徐天要接头的对象。
代号‘木马’!
顾慎言当过特别组时期的大管家、外联负责人,打入敌人内部潜伏,理论上是不太合适的。
不过特别组的架构让他不需要跟更多的自己人打交道,而外联,也不过是跟吕总方、吴敬中打交道,只要确保这其中的环节不出问题,身份的保密性其实还是极高的。
他跟徐天是熟人——两人都是特别组的高层,自然是见过面的。
徐天一脸平静:
“说正事。”
“说。”
徐天轻声道:
“我会派人以重庆本部秘密特派员的身份跟日本人接触,我需要你跟日本人确认他的身份。”
……
松室机关。
这几天,松室良孝的目光,一直牢牢的定格在重庆。
如果这件事功成,那他就是帝国的功臣,过去的种种失利,在此次大功面前,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为此,他这几天将上海区特务的控制权力,尽数交给了冢本跟冈本。
但一件事打乱了松室良孝对重庆的专注。
“机关长,我们抓到了一个人,对方自称是重庆军统的代表,想跟您谈一笔交易!”
“军统的代表?跟我谈一笔交易?”
松室良孝愕然。
全面侵华战争爆发前,当时还是特务处的军统,跟日本人是偶尔合作的,比方说一致对待共党的这种事上面。
但全面侵华以后,军统唯一一次跟日本特务机关的合作,大概是跟楠木实隆的合作——下场就是军统掏出了真情报,只从楠木手中拿到了几十万日元,最后一笔几百万日元被楠木用隔几日才能兑的汇票给坑了。
“军统的人想跟谈我交易?!”
松室良孝顿时生出兴趣,他倒是要看看军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通知顾慎言,让他过来。”
“我们的客人嘛,等顾慎言来了以后再让他进来见我。”
松室良孝相招,顾慎言自然是第一时间赶到。
他被松室良孝安排进了书房,负责窃听他跟军统代表的见面谈话。
军统的密使在松室良孝警卫的带领下,来到了松室良孝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此时一个在键盘上搬砖的中年人流露出无比的心酸……),若不是对方进来后毫无畏惧之色,纵然是以松室良孝的火眼金睛,都难以在第一时间相信这个人,会是军统的密使。
松室良孝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待对方坐下后,他边倒茶边问:“先生如何称呼?”
“免贵姓白,白不回。”
“白不回?”松室良孝轻呢后目光一变,肃然道:“先生好胆量!”
白不回——败不回!
他仔细打量着对方,从对方举重若轻的表情上,他看到了无畏生死的轻松,心道:
军统倒真的是会选人啊!
白不回笑了笑:“若是无胆,白某人也不敢应下这般任务!”
松室良孝打消了威压的念头,直截了当的问:“那就闲话少说——白先生此行意欲何为?”
“换人。”
松室良孝目光一凛:“什么意思?”
白不回淡然的掏出一叠照片,轻轻摆在了桌上:“用你们的人,换我们的人。”
松室良孝望向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被刑讯后的人——他们的身份毫无疑问。
“白先生未免太想当然了吧!”松室良孝目光从照片上收回,冷冷的道:“贵部手里才有几人?”
“只换26人!”
松室良孝顿时了然,26人,是林楠笙被捕叛变后,林楠笙情报组被捕的人数。
“一换一么?”
“对。”
“白先生没有格外的要求?”
白不回摇头。
松室良孝伸出脑袋逼近白不回,用带着压迫的口吻问:“林楠笙呢?”
白不回平静道:
“死人,有必要换么?”
像是在配合白不回的回答,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秘书快步进来,在松室良孝的耳边低语:
“机关长,刚刚传来消息,林楠笙的座驾在大林路遭遇了两辆汽车的围堵后遭引爆,林楠笙当场被炸死。”
松室良孝神色不变的听着,他一直看着白不回的神色,发现白不回轻笑的脸上,挂着一抹的……嘲弄。
松室良孝示意秘书离开,随后拍着手说道:
“白先生好手段,军统……好手段!”
他没问白不回怕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杀了他的废话——以败不回为名,此人必然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必如此问?
白不回争锋相对:“过奖——机关长应该清楚,军统,容不得叛徒。”
“白先生说的是。”松室良孝并没有动怒,反而和声道:“此事我还需再三斟酌,白先生不如在鄙人府上做客几日如何?”
“松室先生既然有请,白某自不会推辞!”
白不回起身,像在自己家一样,悠然的跟随着警卫离开。
白不回才走,顾慎言便从套间中出来。
“顾先生,认识他吗?”
顾慎言谨慎道:“机关长,此人……我大概是认识。”
“大概?他是军统之人?”
顾慎言摇头:“他要是我认识之人的话,他……应该是中统的人。”
“中统的人?”
松室良孝愣了,随即笑道:
“有意思!真有意思!”
白不回……居然是中统的人?
……
咖啡屋。
顾慎言看着徐天发问:
“你想怎么做?”
“我需要伱向日本人确认,密使……是中统的人!”
中统的人?
顾慎言疑惑万分,为什么?
“然后呢?”
“坐等查出真相。”
徐天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