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
张安平起身,凝视着六人,一字一顿道:
“马上,你们就不需要继续忍辱负重了!”
人,除非是坏透了,否则都是会被人所感动的。
他们身为“汉奸”,却被尚振声说动选择了走向光明,说明他们本质上是不坏的。
那一天,他们每个人都收到了尚振声的祈求,求他们忍气吞声,求他们忍辱负重,求他们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将他这个“叛乱者”打败!
他们在迟疑和痛苦中,听从了尚振声的命令,亲眼目睹了起义的失败,亲眼目睹了尚振声被捕到被秘密处决的所有过程。
从此以后,这个名字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一块碑,也成为了他们等待光明的期望。
现在,终于有人告诉他们,你们马上不需要忍辱负重了!
他们的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终于,有人出声:
“真的吗?”
张安平轻声道:“你可以看看你身边的兄弟!”
目前伪四师名义上还是属于维新政府的,也是维新政府花重金打造的,但日本人被伪军坑了几次,在伪军的编制上很抠,四师听着是一个师,但实际上就四个团,且每个团还都不满员,整个师也就区区不到五千人。
四个团算是主角,而此时的特别委员会的六人中,团长一个、副团长两个、副参谋长一个,再加两个团参谋长,稍一运走,拉走四师大半的兵力不成问题。
所以张安平才说你可以看看你身边的兄弟!
六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和一抹难言的缅怀。
这幅局面,看似是徐天营造的,但实际上却是尚振声用失败的起义、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营造出来的。
突然间六人异常的兴奋起来。
他们六个人,能拉动整个四师一大半的兵力,也就是说,立刻就能为尚将军报仇了?!
张安平读懂了他们兴奋的眼神,用自己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生出的亢奋:
“我知道诸位都极其兴奋,但我希望你们先冷静下来——四师,只是一个起点,我希望在几天后,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告慰尚将军的在天之灵,而不是只打走一个四师。”
“长官,您是说?”
“三月三十日,汪某人要搞‘还都仪式’,组建的狗屁南京国民政府要正式成立,我希望在这一天,南京至上海一线,炮声浓浓、杀声遍野!”
张安平目露杀机:
“我要让汉奸们明白一件事,南京国民政府的成立,不是他们兴盛的开始,而是败亡的响钟!”
张安平搞事情从来都是往大里搞,日本人对汪某人的安全看得很重,再加上76号全力以赴的保卫,张安平算计了多次都没有成功,这本就让他憋着一肚子的火。
这一次汪伪政权正式成立,突然一定要搞一波大的!
有人皱眉道:“仅凭一个四师,做不到吧?”
“一个四师是做不到,但要是加上忠救军呢?”
张安平将两个杯子放到了一起后,又将一个杯子推了过来:
“再加上军统京沪区所有的行动力量呢?”
一人惊喜道:“张区座要出手?太好了!”
忠救军在这些人眼里,如同传奇。
从上海沦陷以后,张安平指挥的忠救军淞沪总队就一直赢,以至于在伪军的眼里,国军中最能打的就是忠救军。
去年忠救军改编后精简人数,虽然规模下去了,可战斗力却蹭蹭暴涨,鉴于忠救军“日渐猖狂”的行径,日军组织了一次规模浩大的围剿。
但忠救军却跟钻进了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一样,在数万日军、万余伪军的围剿中,灵活走位、一击即走、边打边走、到处挖坑、处处设伏,折腾了几个月下来,围剿直接成了笑话。
而【张区座】经过两年多的“折腾”,收获的无数战果让他的威名在伪军中更甚!
此时听闻忠救军全体出动、京沪区所有力量都会参与,这六人岂能不眼冒金光?!
而这也是张安平刻意为之,他需要借特别委员会的手在四师内“排除异己”,需要四师在关键时候顶得住,那眼前的六个人就必须得完全的信任他!
“长官,张区座需要我们怎么做?”
张安平这时候微微一笑:
“我需要你们忠实的履行特别委员会的职责,在这几天内掀起‘捉奸行动’,将顽固分子控制起来,能做到吗?”
注意,张安平在这里用了“我”。
眼前的六人虽然没有经过特工训练,但能在伪军中乘势混的风生水起,自然也不蠢,他们听到张安平用“我”之后,立马有人小心翼翼道:
“您是?”
“没错,我是张晓。”
张安平说完后又补充道:
“我还有一个名字,叫……”
“张世豪!”
声音很轻,但如同惊雷!
张晓就是张安平,这是一个很机密的事。
按理说,他不应该告诉眼前的这六人。
但是,在张安平的全盘计划中,四师的重要性无与伦比,偏偏徐天还搞成了能暂时完全攫取四师权力的特别委员会。
所以,他大胆了一次。
他要让特别委员会的成员相互都知道彼此的身份。
但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万一有人打退堂鼓告密呢?
所以,张安平选择了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这些人。
不是他自大,对于在上海讨生活的人来说,无论任何人,只要得知张晓便是张世豪以后,绝对不会产生其他的歪心思。
这是他的自信,也是自上海沦陷以后,一次次残酷的谍战战斗中积累的声望!
就如他所料一样,此时的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死寂一片。
徐天莫名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自曝身份的行为很突兀。
可他马上就明白了张安平的目的。
【看来四师在他的计划中,非常非常的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