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了看手上已经失去作用的书页,大约是觉得拿着两张纸很麻烦,下意识想把它塞到五条悟手里,可在她做出这个动作,将已经成为白纸的书页放到他手上那刻,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并没能碰到他。
是五条悟反应够快地在书页飘落之前接住了。
在「六眼」回到他身上的时候,几乎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亮起的一刹那,他就已经开启了「无下限」。
怎么说呢?随时开着「无下限」大概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可和铃木奈奈相处时间久的是那个没有「无下限」的五条悟,所以她一时没能习惯。
而且,偷取术式需要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但还回去只需要这么简单,这么想的话,好像还有点不公平,刚刚也许起码应该提点无伤大雅的小要求的……
铃木奈奈垂下眼睑,低头用手指摩挲着书上剩下的那一点没能撕掉的,不平的残页,用指尖一点点将那一点纸张从书缝中勾出来,这个时候好像有夏夜的风不识时务地吹过来,吹得她脸边的碎发飘飘扬扬的,但她的手正按着书页,没空去理自己的头发,所以大约是,稍微有点狼狈的,凌乱的。
但是她不觉得很狼狈,她只看自己的手指一点点将那点完全不重要的残页勾出来,再一点点撕去,放在掌心揉碎,像是要将这两个术式彻底从她的书里抹除那样,无比地专心致志,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头也不抬一下:“没事了吗?没事的话,我就回家了。”
五条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张纸,随手塞进了口袋后,歪了歪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一下低落起来的情绪,问:“欸?可是都这么晚了,不吃夜宵吗?”
棕发少女抿了抿唇,没抬头,她本该因为这样的提议而稍有些欣喜,但还算饱的胃部证传来下坠的感觉,强迫自己去再吃一顿恐怕也不太能奉献上完美无缺的演技,因此,只是兴致不高地回答了他:“走的时候在餐厅里吃过了。”
提到夜宵,铃木奈奈想到了什么,终于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那本在此时已经没什么作用的「盗贼的秘籍」上了,她最后撕下了那点残页,合上书,将拿了一路的放在纸袋里的甜品递给他:“差点忘了,这是我打工的餐厅里的甜品,我没吃过,但好像是很好吃的。”
这一次,铃木奈奈没再想把纸袋塞进他手里了,她只是对他半摊开手,细绳结成的提带就那样躺在她的掌心,虽然还有点未完全停息的微风,但却是吹不动它的,五条悟也没有犹豫地伸手,从她手里拿过纸袋。
是从另一边握住细绳的,隔了有点长的一段距离,总之,是没有碰到她的,但是有「无下限」,其实从哪里拿都一样。
在这一刻,铃木奈奈真希望自己的能力不是什么「盗贼的秘籍」,而是什么「无效化」,这样的话,不管他的「无下限」多厉害,也都没用了,她可以——
等等。
……在干嘛啊?
因为别人习惯性用类似于被动一样的术式就在心里生闷气吗?就这样胡思乱想吗?之前也从来不这样啊?因为这个术式所以没把奶茶成功翻到他身上的时候都没生气,现在却因为没把东西塞到他手里不高兴了吗?这不是正常人的想法吧?
在海水里泡久了所以完全忘了自己是谁了吗?还是说因为和掉进海里的时候一样都是晚上所以产生了错觉呢?就算真的是重要的人也不能这样吧?实在有点得寸进尺了。
现在只能庆幸五条悟只能辨别她撒谎而不能读心了,否则这种想法被别人发现的话不是很可笑吗?
如果不是觉得做动作会奇怪的话,铃木奈奈甚至想要狠狠拍两下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了,但她只是呼出一口气,把那些杂七杂八,完全把自己变得不是自己的古怪念头清理了出去。
她抿起嘴唇,看着此刻完全没被她的态度影响,正打开袋子好像在仔细打量袋中甜品品相的五条悟。
真不知道是要感谢他在这方面的神经大条,还是要讨厌他的满不在乎了。
而且一般来说,当面看别人带过来的东西好像是不礼貌的行为,但五条悟果然是不会在乎这种虚礼的人,铃木奈奈其实也不是很在意,只凑近他一点,扫了一眼袋中因为包装的很好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蛋糕,说:“如果五条君尝过之后觉得喜欢的话,下次见面的时候提前和我说,我可以给你带噢!”
白发男人将视线从蛋糕上收回,点了点头:“好啊,那下周末带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