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冷,我一个人待着反而怕黑了。”
是谎话,因为她不怕黑。
但是她不想一个人呆着。
“……”
大概是意识到了她的言下之意,所以五条悟沉默了。
他的沉默显然给了铃木奈奈答案,她很用力地咬着嘴唇,也许要把下唇咬破了也说不定,用力地皱着眉头,在用很尖锐的视线看他,像是在质问他,听起来很坚定,说出来的话即便是问句,听上去也像陈述,只是太孤注一掷,因而看上去竟然像要哭:“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突然不敢看我?”
她这么问,眨眨眼,说不清楚的情绪上涌,但是总会回答她的五条悟现在却装哑巴不说话,她索性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袖,一只手去拽他的领子,因为站直了的白发男人实在太高了,如果不弯腰的话,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抬头甚至难看到他的眼睛,但现在铃木奈奈是一定要和他对视的,因此做了这样无礼的举动。
“沉默没用的。”
附赠无礼到像胡搅蛮缠的话。
他更沉默了。
但是没用。
因为她正拽着他的领子,把青底雪花纹样的昂贵浴衣都扯皱了,是好无礼的动作。
但是如果真的不愿意,她又怎么能拽着他的领子呢,她虽然很用力,但只要他想,就可以掰开她的手,或者无下限一开,就可以更轻松地离去,谁也留不住他。
但是他没有。
是欲拒还迎也好,是如往常一样对她的纵容她却恃宠而骄得寸进尺也好,反正,即便心很酸涩,此刻她也能从他的纵容里汲取更多的勇气。
这种勇气能让她战胜差点以为自己是胡想的忐忑,能让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还是差一点,所以两只手都攥着他的领子往下压,也许是不想她再这么辛苦地做无用功,也许是不想这青底雪花纹样的浴衣被她拽坏,所以在一声叹息后居然勉为其难地朝她弯一点腰了,于是可以得寸进尺地说更过分的话了。
黑暗中,烛火好像被刚刚站起来的动作带倒了,熄灭了,外面的烟花现在也不再放了,所以室内一片漆黑,除了月光什么也不见,可即便就着在冬日里已经算作明亮的月光,铃木奈奈也什么都看不太清,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太清他原本根根分明的睫毛,也很难看清他苍蓝色的眼瞳里倒映的自己的身影,只能感觉他很近的,好像打在自己脸上的呼吸。
有点热,有点痒,心脏怦怦作响,快把鼓膜震破了,一千只蝴蝶在心里翻涌着,开口就要飞出来,扯着他的衣领的手的力气渐渐松了,不太清楚面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大约是期待的,可怜的,哀求的,得意的,痛苦的,不敢置信的,说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