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烛火发出噼啪一声,光影轻摇,慕霆渊双手微搓,纸张在他掌中化为碎屑。
半晌,他冷声开口:“去柳南笙那里把人带来。”
“是。”
外面天色已黑,大约半个时辰,死士去而复返,手里像拎鸡仔似的拎着一个人。
韩家主中了迷药一路昏睡,死士把人放在地上,掏出药瓶在他鼻子底下晃了晃。
“啊切!”
韩家主打了个喷嚏一骨碌坐起身。
慕霆渊坐在高位,冷眼看着底下人先是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随后在看见他后,脸上快速的闪过惊讶、惧怕、最后变成认命的死寂。
“你认得我。”慕霆渊淡淡道。
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韩家主干巴巴的笑了笑:“小人曾经在蓟州做生意时有幸见过您,慕王龙章凤姿,让人见之难忘。”
慕霆渊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转了话题:“韩娵是你女儿?”
他没让起身,韩家主只能战战兢兢的由坐改为跪着,恭恭敬敬低头:“回慕王的话,正是小人家中庶女。”
“那我该称呼你为外祖父了。”
刚刚跪好的韩家主听到这话,整个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饶是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呸!你就是这么对待外祖父的?!到底才谁是孙子??
“小人惶恐,小人不懂您的意思。”
慕霆渊没说话,手指在桌案上轻敲几下,死士重新自外头翻身进来:“主子。”
“让柳南笙将人全部送进刑部,以东渠奸细罪名按律处置。”
他如今的身份,亲自给人定罪,刑部怕是连查都不会查,直接就给办了。
韩家主又惊又急:“慕王殿下!”
慕霆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可以继续装傻,我最多不会对你下手,但是别人,就没有那么幸运能得我以礼相待了。”
韩家主确实是想装傻糊弄两下,然而没想到此人上来就掀他老底,一点机会不给他留。
真当是领教了什么叫雷厉风行。
韩家主跪在案下,慕霆渊坐在上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厮杀,一个心虚愤怒,一个漠然冷硬。
韩家主败下阵来:“你想怎么样?”
慕霆渊自案后慢慢走过去:“我查过你韩家从前的资产,按理说就算被水匪洗劫了一整条船的货,也不至于到了变卖家产的地步,可是你却卖了十数间铺子和许多珍玩添补空缺,为什么?”
“我、我……”韩家主埋着头,眼珠乱转,踏着银丝祥云纹的靴子就停在他面前,头顶上巨大的威压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去想说辞,额头渗出冷汗。
不给他狡辩的机会,慕霆渊淡淡道:“其实被劫的那条船上根本不是什么茶叶绸缎,而是你韩家的全部资产,你韩家就是东渠秘密养在南夏的敛财工具,那艘沉船并不是被劫,而是你跟血鲨合伙演的一场戏,为了不引人怀疑,合情合理的将钱转去东渠,我说的对吗?”
韩家主身躯开始颤抖。
慕霆渊冷声:“我这人向来没什么耐性。”
韩家主听懂了他话语中的威胁,脑海里闪过妻子和两个儿子的脸,还有他仅剩的两个小孙女。
他颓然下来:“好,我说。”
“韩娵的确不是我的亲女儿,二十六年前,有人将她送来,让我认下她,明面上她是我的庶女,但其实……我韩家上下都要听令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