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神秘色彩(1 / 2)

顽贼 夺鹿侯 2367 字 3个月前

六月二十八,高迎祥送来封信,让刘承宗在黄河上帮他找船。

他又抢了一把,手上的粮车有点多,韩城那边官军一堵,大队车马过不来。

刘承宗挑了挑,本来还想让高迎祥从延水关过来,顺便问问付仁喜怎么有段日子不过来了。

派了俩护兵到延川一看才知道,浮桥没了,被高迎祥毁了。

刚好伤兵们都能走路,刘承宗便点起人马,带兵出狮子湾向东南行进。

杨鼎瑞听说他要带兵去壶口看瀑布,也跟着跑了出来。

经过云岩镇,还让甘肃兵瞧了瞧他们击败鄜州兵的战场,还有镇东的古城遗址,刻有云岩叠翠的摩崖石刻。

尽管是一群伤兵过境,还是把宜川县东边的百姓吓得够呛,刘承宗赶忙让韩家兄弟前去沿途安民。

否则照这架势,跑到黄河边百姓就都跑光了,借船租船也只能成为抢船。

兵至壶口,刘承宗看着山势巍峨河水浩荡,内心只有一个感觉。

生气。

生气自己为啥没在黄河对岸,还生气这旱灾,让黄河水量没那么大。

壶口这地方从对岸山西那边看可太壮观了,但从陕西这边看就差点意思。

不过这景象对伤兵里的宁夏新兵来说挺有意思:嘿,神了!黄河还有这东西呢!

看了一会儿,刘承宗叫韩家兄弟从瀑布以南沿河跑马,征集民船。

他对杨鼎瑞问道:“先生,这地方为啥不修个桥啊?”

“这以前有桥,元初蒙古兵攻占山西,为发兵西渡,征调民夫修过一座铁索桥,国朝初年桥毁了,后来都用渡口,就没再修。”

如今遍地贼寇,船也不好找,陕西这边只找到六条船,山西那边有个壶口渡,船倒是多些。

壶口以南八里有处旋湾,河面宽阔、水流舒缓,叫船窝,是山西商贾经营的渡口。

不过杨鼎瑞:“对岸在春秋时桑树成林,所以古称采桑津,船窝是近来百姓的叫法。”

又往南找了几里,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船,高迎祥急得直接坐船渡过来了。

挺长时间没见高师傅,他看上去又兴奋又着急,道:“就这三十几条小船,我的人得渡多久啊!”

刘承宗笑着问道:“高师傅,你有多少人啊,三十条船还不够?”

“不够!”

高迎祥大手一挥,脸上写满骄傲:“如今我部有兵八千,驴骡一万两千头,光双轮大车就有三千余辆,你想想,这得渡到啥时候?”

说着,高迎祥露出自得之色,对刘承宗小声道:“粮食更多,这些车三趟运不完。”

刘承宗算了算,高迎祥至少弄到八九万石粮,才敢说这么多车三趟运不完。

高迎祥看他低头算数,脸上有忍不住的骄傲,但更多的是乏味,道:“这还多亏了你在清涧提出划片打粮,左挂子和混天王没进山西,你又回来打艾穆,半个山西的地主豪家……”

刘承宗被他说这话的模样逗笑。

他认知里的高迎祥,不苟言笑且沉默寡言,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话且沾沾自喜的时候。

难得。

高迎祥这从黄河那边渡过来,看身边这一群伤兵,就连刘承宗自己都带着伤,心说:狮子营这是迎战贺虎臣伤亡惨重啊。

他有心安慰,便问道:“狮子营还有多少兵,放心,不用为兵粮发愁,有的是。”

“唉。”

高迎祥叹了口气,拍拍刘承宗的肩膀道:“下次啊,下次官军再进剿,我去打仗,你去打粮。”

虽说粮食是好东西、财货也都是好东西。

可这次真是把高迎祥抢恶心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打粮了。

刘承宗叹了口气:“狮子营死了不少好汉,等工哨回来,还有军兵不到六千。”

“嗯?”

高迎祥为之侧目,眨眨眼问道:“我记得,你率军回陕击艾穆,是带了三千五百余人,招新兵了?还招了不少。”

说着他就摇了摇头,如今陕北的环境,已经很难再招到两三千人了。

若说别的首领招募几千人,那荤素不忌的倒还有可能。

但依照他对刘狮子的了解,一贯奉行精兵政策的刘承宗,只要不改变招兵条件,根本不可能在陕北招募上千人。

甚至正常情况下,一万饥民里头有都够呛有五百符合狮子营招兵标准的。

可如今绥德以南、金锁关以北,狮子营的势力范围里哪里还有上万流民?

能逃的早逃了、逃不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剩下的就在各个首领麾下。

又不是旱灾头两年。

高迎祥满面狐疑,怎么力挫强敌两次,狮子营的兵还越打越多了呢?

解答他疑惑的,是刘狮子轻描淡写:“贺虎臣宁夏兵,不到两千,降了。”

伴随这句话,高迎祥暂时退出聊天室。

他只是说得轻松,其实在山西也没少打仗。

入晋时麾下兵力上万,被一场冰雹砸散,后来陆陆续续收拢人马,沿途招募,兵变多了。

他抢到粮食之前官军都不太想搭理他,只打了几仗。

但在他抢了很多粮食之后,官军就没完没了地从各种地方出现,也不和他打,就为抢夺辎重。

甚至有些部队都不跟他列阵,直接马兵扑上来就抢辎重,扛起一百多斤粮食扔马背上就牵马跑。

导致高迎祥打了好几次傻子仗。

他走不了,那么多粮食财货,哪儿能说扔就扔。

何况就算扔,他扔进黄河里也不能扔给官军呀,所以明知道站着不动迎战很傻,却也只能那样做。

而刘承宗这,却轻描淡写地把宁夏边军的总兵官击败就算了,还收降了人家两千人,一共才多少人来打你啊?

过了片刻,高迎祥才调整好情绪,颔首问道:“狮子,问你个事,你跟师傅说实话。”

刘承宗问道:“啥?”

转过头,高迎祥皱着眉头非常认真:“你出生时候,有啥天降异象么?”

他把刘承宗问懵了。

其实高迎祥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认真,只是刚才调整情绪确实很难,缓了太长时间,他怕显得尴尬,才插科打诨问出一句这个。

却没想到刘承宗很自然地点头道:“有啊,我比皇帝大一个月,他是万历三十八年腊月初四生的,我是十一月初一。”

“这算啥异象……等会,万历三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