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台城之外,大营之内,军士呼号操练,上空杀气凝为愁云,甲马长枪往来,旌旗遮云蔽日。
韦怀文着一袭青衫,静坐在大帐之内,案几之上文牍堆积如同一座小山,韦帅手执一柄狼毫,笔锋之上沾满了朱墨正在批阅,忽然外面通传一声,甲士从外面送进来一封黄绢。
韦怀文治军甚严,幕府之中有专门的僚司处理军情,而对于各色军情信息视紧急程度用不同的颜色加以分别处理。
最轻微的一层用青绢,这类军情一般不会过到韦帅手中,都是下面的参谋将军、幕府之中的参佐代为处理。再紧急一些的军情用黄绢,由韦帅幕府之中的长吏视情况处理,若有必要,也应知会韦帅。
再上一层用红绢,红绢皆为重要军情,一定要送到韦帅案头批阅。而最紧急的军情为紫绢,一定要最快通知韦帅。
眼前这封黄绢,显然是一封可有可无的军情,不过下面的僚属认为有必要通传给韦怀文知道。
这反而引起了韦怀文的兴趣。
伴随着将军幕府各种制度运转成熟,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这样的黄绢,不过按照过去的惯例,这一般都是极为有趣的事情,下面的僚属特意拣选出来搏这位喜欢滑稽的韦帅一笑。
正好案头繁忙,韦怀文直接拿过来预备瞧一瞧,全当消遣。
展开一看,他眉头微皱。
这等事情,似乎放在黄绢之中更为合适,毕竟谁家小子要练什么邪功,干什么坏事,太过平常。
至于御史台如何,缇骑如何,当下这个时局,他们两家总要加几分关注。
不过念头闪动,韦怀文大概猜出了什么,却是唇间一动。
“他娘的闹腾。”
韦帅想了想,直接将这封黄绢纳入袖中,明日见着了那个姓苏的,正好臊一臊这老头,看看他养的什么好孩儿。
不过韦怀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将那黄绢展开来又看了看。
他从一旁取过一片竹牍,狼毫笔走龙蛇写就一行字,随手一弹,那竹牍直接飞了下去。
幕府军情司的那些人,这几年到时懈怠了,看不出许多的弦外之音。
念头转到此处,韦怀文将那封黄绢自袖中取出,又是看了一遍。
“真他娘的闹腾。”
韦帅给某个姓苏的加了个真字,又开始了案头的工作。
竹牍飞出,分别依次在几位军吏手中转过,整个幕府体系直接循序运转了起来。
斥候纷纷出营,裨将们约束操练将士,这支百战精锐之师在短促的修整之后,又一次回到了备战的节奏之中。
而此时秦淮河上的某座画舫之内,瑞兽炉中消香炭,脂粉味中藏剑锋,谢夫人穿着素雅,头顶发髻如墨雪一般,却是歪着身子坐在樟木小桌钱,而她的对面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那女子眉眼如酥,脸上带着一丝酡红,小心瞧着谢夫人道。
“倒是许久未见过姐姐了,姐姐如何这般不小心,竟然着了咱们的道。”
谢夫人也不说话,只是抬头望向天际。
一团妖云正在天际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