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中间断断续续地被喂了好几次水,耳边一直有一阵絮絮叨叨的声音,悠然又夹着几分感慨。
我莫名觉得有几分吵,还有几分熟悉。
当我真正醒来时,天上已经亮起了星子,眨着眼睛挂在漆黑的天幕上。
我警惕地坐起身来,刚抬手握在腰间的匕首上,便听得一阵轻笑从火堆对面不远处倒塌的胡杨上传来,带着几分欢快与悠然。
“你醒了啊。”
我隔着不断乱窜的火苗望去,只见不远处倒塌的胡杨上坐着一个身姿纤细的红衣女子,待火苗被风拔高,才看清她的面容。
那是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小姑娘,朱唇皓齿,青丝如云,青涩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难掩的明艳与风华。
那双圆润的杏眼明媚又无辜,弯着眼睛笑时带着几分天真的味道,可眼底凝实的从容却又言说着她的成熟与稳重。
我直直地看着她,身上的警惕不减,扫了一眼她的穿着,哑着嗓子开口。
“你是中原人?”
刚刚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原来不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只因她说的是汉话。
我在昭冥司也学过汉话,可除了汉师,还从来没遇见过其他中原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小姑娘又笑了一声,一下从胡杨上跳下来,缓步走到火堆旁坐下,抬眸笑着看着我,热烈又张扬。
“这么警惕做甚,我们中原人都很好相处的,没准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我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将听到的传闻说出来。
“泥萌中原人最脚滑,醉会玩一些阴谋归集,窝才不要和泥交朋友!”
我的话音刚落,就见坐在对面的人捧着脸笑弯了腰,一脸惊奇地看着我,圆润的杏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没想到这个时候你的汉话这么烂,哈哈哈哈,窝部管,窝就要和泥交朋友。”
“刷”的一下,我的脸一下红了,我狠狠瞪了她一眼,恼羞成怒地用胡语细数着中原人的恶劣。
她撑着下巴,好似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只眯着眼睛看着我。
“你是不是在骂我?”
我窃喜她听不懂胡语,又骂了好几句,随后眨着褐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轻哼一声,努力字正腔圆地回答她。
“我们才不会私下说别人坏话呢,那都是你们中原人才会干的事!”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眼尾压了压。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小骗子。”
“你爱信不信,你才是小骗子!”
我绝对不会承认的,反正她又听不懂!
随后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我抬眸打量了一下周围。
只见四周倒塌的胡杨在夜色中扭曲地张扬,纱雾一阵一阵地穿过枯萎的林间,带着几分诡异的怪诞感。
我早已见怪不怪,知道这里是那里,也知道该往哪里走才能回王庭。
可我没有水,还是走不出大漠。
我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恨恨地在心里将那个狗贼鞭尸。
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我目光毫无目的地在周围乱逛起来,猛然从倒塌的胡杨旁看见了一匹骆驼,视线定格在骆驼身上挂着的两个巨大的水囊上。
我眼睛顿时一亮,立刻看向坐在火堆对面,拿着一个枯枝戳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烤着的人,眼睛转了转,有意想拉进彼此的距离。
“我叫乌藉,你叫什么?”
只见对面的人拿着枯枝的手一顿,隔了好久才抬起头,弯着眼睛看着我。
“我在我这一辈排行第六,你叫我叶六就好。”
叶六,好难听的名字,哪个好人会叫这个啊。
我嫌弃地撇撇嘴,随后又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不待见中原人。”
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路上没被沙匪劫去也是她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