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整个客栈仿佛陷入了某种狂欢,舞乐极致地高昂,将一声又一声的欢笑推至高潮。
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眨着眼睛的小姑娘,抬手摸了一下叶六给我编的小辫子,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动作,透着一股懵懂与可爱。
我眨了眨眼睛,通过镜子看见叶六正站在对面的窗前,含着眼眸注视着楼下,某一时刻,轻轻扯了扯嘴角,清冽的音色缓缓传来。
“我们好像误入了什么窝点,你要是现在冲下去,那可是一等一的功劳。”
哦?
我顿时来了兴趣,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她的身边,伸着头凑到窗前往外看。
只见大堂里依旧是那个千娇百媚的舞姬在那秋千上荡着。
只是此时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与泪痕。
因为在她的下方,聚了四只皮包骨瘦的饿狼,眼里泛着绿油油的光,正不顾一切地朝着她撕咬。
一看就是专门被饿了很久,一但出笼,不喂饱便是不会罢休。
她每往下荡一次,就有被饿狼撕咬的风险,铁栏外全是看热闹的赌徒,红着眼睛下注。
赌她生的让她快躲,赌她死的嘴里喊着快咬死她。
每个人脸上都跳动着鲜活生动的表情,好似这样的场景早已屡见屡鲜。
野兽、鲜血、虐杀,无一不让他们骨子里的血液沸腾了一次又一次。
我气的浑身发抖,自从少主设昭冥司,定律法条例,凡作恶不法者,皆由昭冥司管理后,王庭再也没有如此草菅人命的营生发生了。
至少明面上没有,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敢公然抬上桌来。
我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我就是昭冥司的人,看见了就得管。
可刚走了一步,又被人提着领子拎了回来。
我转头瞪着她,早已被气红了眼。
“你干嘛?不是你让我去领那一等一的功劳的吗?”
叶六抱臂看着我,冷笑一声。
“下面聚的可有不少亡命之徒,还不知道背后还有多少打手,你现在冲下去砸场子,别说领功,你立刻就能光荣。”
我拧着眉停在原地,上头的热血顿时被她的话冻住。
我身边没有帮手,这个出头鸟确实不好做。
可耳边不断传来众人激动的尖叫声,还夹杂着几声哀嚎,我难受地看着她,抿着唇开口。
“那你说怎么办?”
“看他们的样子,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客栈外那般萧条,这里面却如此奢靡,光靠经营客栈可挣不到这么多钱,背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要人命的勾当。
想必白日里飞来的那一刀,就是那老板娘的试探,想看看我们到底有几斤几两,能不能被她轻易拿捏。
而我白日大致一观,聚在这里的全是商人和亡命之徒,这里大概不欢迎官府的人,才敢公然拿人命来赌,说明官司找不上他们。
我们此时若硬碰硬,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处,等你回去后再带人来将这里端了,现在,只能去将那个女子换下来。”
听完她的分析后,我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她。
“怎么换?”
“我飞过去换。”
“……”
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现在是说笑的时候吗?”
叶六朝我眨了眨眼睛,抬手理了一下垂在身侧的雕金头纱,弯了弯唇。
“我没跟你说笑,我认真的,我等会儿去将那个女子换下来,你记得将人接住。”
我眉头一跳,看着抬脚往外走的人,一把将人拉住,长睫颤了颤。
“你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我们,我们以后再给她报仇。”
是我想救人,可我能力不足,更不能连累其他人。
而且少主说过,凡事量力而为,况且她没欠那女子什么,不该去替那女子受苦。
叶六回头看着我,杏眼顿时一弯,抬手在我头顶薅了一把,啧啧两声。
“藉将军,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对付那几只饿狼还是绰绰有余。
况且,此行也不只是为了救人,还为施展我们的美人计呀。”
我本来想问她为什么叫我藉将军,可又被她后面的话打断,满眼怀疑地看着她。
“真的假的?”
“比真金还真,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