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大雨滂沱,野草疯长,山风唤起一弯新月,洒下一地斑驳。
不远处的驿馆中,人影散乱,灯火葳蕤,将沐着夜雨走来的两道身影无限拉长。
“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小二笑嘻嘻的迎了上去,扫了一眼浑身湿透的两人,当瞥到其中一人的腰牌时,态度顿时恭敬万分。
少年抱着剑,发尾沾着水珠,黑色衣袍紧紧贴在身上,冷硬又散乱,看了一眼小二,淡声开口。
“住店,再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裳送上来。”
“好嘞,您楼上请。”
二楼某处厢房,叶问荆洗漱完后,披着一件藏蓝色外袍,周身蒸腾着一股水汽,一边擦拭长发,一边沉思黎宿刚刚说的话。
中原的浑水?
她的意思是,她此次会被宵小之辈乘虚而入,也有中原的手笔。
叶问荆星眸微眯,眸色复杂幽深,如若此,那倒是好解释为何她会中招。
不是毫无防备之心,恰恰相反,是防不胜防,任谁也不会想到东道主会半路使绊子,将客阻在半道。
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况且还是在别人的地盘,直接来个请君入瓮,她防得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
是谁和南坻联手做的局,要将南坻的摄政王折在中原?
南坻那一方好解释,无非是黎宿挡了谁的道,对方想趁机将其除去。
那么中原这一方呢?是何利益驱使?
他攥着丝绢,垂眸盯着案前跳动的火苗,一股不安悄然涌上心头。
还真是,一山未平,一山又起。
与之一墙之隔的厢房,热气氤氲,烛火摇曳,如烟的雾气从里间画屏缓缓蔓延,飘飘悠悠,如梦似幻。
“哗啦”一声,火烛惊跳,水雾流转,不远处的画屏上顿时映出一道美人出浴图。
那一刹那,月色停泊,灯火描摹,就连窗外风雨也骤然失声,惊叹这瞬间的绝艳惊鸿。
煌煌灯火,风华若梦,朦胧绰约,惊鸿流转。
黎宿敛着眸子,长指一勾,屏风上的丝绢瞬间入手,瓷白的指骨上斑驳着浅痕,好似透过那些痕迹,便能一睹战场上的风姿。
握刀巍巍,厮杀烈烈,寒刃一振,溃败千军。
草草擦完水迹后,她穿上里衣,裹着一件外袍出了屏风。
凌厉的凤眼被热气熏的湿润清透,冲散了眼底的肃杀与锋利,带着惯有的清冷与沉寂。
她散着湿润的长发,缓步走到窗前,抬眸看着愈演愈烈的大雨,随后凤眼半阖,指节敲着窗沿,像是等着什么。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道懒散低沉的嗓音落下。
“聊聊?”
她倚着窗舷回头,发尾水珠凝落,看着抱臂靠在门上,一道红痕横在脸侧,军痞意味十足的人,凤眼一挑。
“不服刚刚的比试?”
叶问荆嗤笑一声,黑如墨玉般的眸中溢出三分不屑,不等对方同意,踩着黑色锦靴走了进来,悠悠开口。
“本将军一身傲骨,哪能服输?等着,终有一天,本将军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黎宿看着眉眼灼粹,傲气冲天之人,短促的笑了一声,还真是年少轻狂。
近十年内,四海战力榜上排的上号的,叶政陵算一个,摩那娄诘算一个,北幽右将军巴颌算一个,南坻摄政王黎宿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