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妈妈重又沏了暖和回甘的金盏送到赵氏面前,又给她轻轻揉捏着后腰,口里宽慰道:“太太,您这又是何苦呢?姑娘已出了门子,是别人家的人了,人家婆家应更上心才是,您这般忧心思虑的,当心磨坏了自己的身子。”
“我如何不知……”
赵氏苦笑,浅浅饮了一口,道,“好茶,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太太夸我,我受着,反正我这张老脸也没脸没皮的,经得住夸。”
蒋妈妈说着俏皮话,把赵氏真是逗乐。
笑了一会儿,她忽的嘴角沉了沉:“我倒是小瞧了慧娘这丫头,原以为她看看账本,学学理账管家便行了的,没想到她竟还能看出我先前还有私产,还好解决得快,如若不然……被这丫头大嘴巴地说出去,我岂不是遭殃?”
蒋妈妈也神色不善:“您……还是让四姑奶奶早些随姑爷外放吧,不在眼前不在圣京脚跟下面,过些年月,她自然会稳重些,晓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便是还学不乖。到时候也日久年深,谁还记得在云州的光景呢?”
说着,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年前叛军之乱至今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谁也不晓得圣上接下来的意思,接连下发的旨意里多少勋爵人家都被牵连,何况咱们……让四姑奶奶远离这些争端,或许也不是坏事。”
赵氏点点头:“她性子不稳,目光又短,你说的……也有道理。”
与蒋妈妈谈了一会,赵氏只觉得心情活络多了。
她立马打点起来,慧娘要随丈夫外放,娘家是不好当面送银子,那太打亲家的脸了,但是送一些衣物药品什么的还是可以的,一方面表达一下自己作为亲家的关心,一方面也能让宋恪松夫妇安心一些。
不管怎么说,慧娘是他们俩的亲生女儿。
就算是亲生女儿也有手心手背之分,赵氏开始计较起来。
仔仔细细安排了一番,竟然比之前送到杳娘那边的东西还少了三成。
蒋妈妈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没人提醒,赵氏便就不会发觉。
折腾了几日后,她指派管家送去,一共两顶马车,箱笼就装了足足七八个,给了慧娘充分的面子。
然而赵氏却不知道,慧娘这个脑子不灵光的,回到家依然不灵光,那一日回了家,她竟然把自己寻求母亲帮忙的事情说给了丈夫听。
柳承易听了觉得匪夷所思,足足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你找岳母大人借银子使,为了给我捐官?”
“什么叫借啊,我娘家的东西不就是我的?”慧娘大为不解,“你想啊,咱们能留在圣京不好么?非要外放去那苦寒艰辛之地作甚?你有能耐又有学问本事,留在圣京方能有大作为呢!”
柳承易差点没晕过去。
“你、你……你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