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称当家,管钱粮账册,负责内部事务,是堂口重要人物,对方是武希文的心腹,来历同样颇为可疑。
从档案上看,他自称华北难民,十年前来到山城不到一个月便由武希文推荐进入哥老会,随后步步高升。
五爷称管事,负责外部接待,内部承上启下,位置关键,袍哥有内事不明问当家,外事不明问管事的说法。
茶倌跟此人的职位一样,还都是豫省人,同年来到山城,以往经历看上去没问题,但必须外调证实真伪。
现在各地区站都在忙于军事情报,人手短缺,否则早在接触孙掌旗的时候,我们就能找出茶倌的破绽。”
像是想到了什么,邬春阳为当时负责摸排文仁堂的二处解释了一句,看到左重表情没有变化,这才放心往下介绍。
“六排就不称爷了,称巡风,掌管名册。八排是纪纲,管执行纪律。九排叫挂牌,执行礼仪。十排称辕门,负责传达报告。
上面这些人员都有问题,不是独自从外地来山城谋生,就是背景模糊不清,有日谍嫌疑,至少身份需要进一步调查核实。
这十级再以下的,统称大小老幺,负责跑腿、打探消息,人数很多,有将近五百多人,遍布山城城区、茳北、南岸地区。
经过初步监视,我们发现其中有一些人行动坐卧间有军人作风,奇怪的是我们在档案之中并没有发现他们有过从军经历。
此外崇礼社经营有饭店8家,杂货铺34家,粮店17家,建筑营造厂4家,洋行5家,百货公司公司1家,大小房产总计百余套。
这就是大概情况,具体的都在文件里,此次多亏孙掌旗帮忙,否则这么多信息很难搜集,下面请他为您介绍哥老会情报。”
邬春阳说完后退了一步,面露疲惫,为了在两天时间内将一个袍哥堂口的人员、结构、财产摸清,他已经不眠不休工作48小时。
左重没有打扰老部下闭目休息,大致算了算崇礼社的产业,很好,整死武希文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一旁面色尴尬的孙仁义,对方显然是在为茶倌的事尴尬,谁让文仁堂出内鬼了呢。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左重不关心孙仁义心里的想法,开门见山问起了最在意,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孙掌旗,麻烦你说一说吧,哥老会的前辈知不知道有多少堂口掌旗跟武希文一样,是老掌旗突然死亡后上┴位的?”
正在神游的孙仁义回过神,听到他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艰难的点点头。
“我找了几位消息灵通的老前辈问过,这种情况不少,据他们所知包括崇礼社在内,至少有4个堂口出现了这种情况。
共涉及了义、礼、智、信四个分堂,且这些堂口的前掌旗正值壮年,都是因为疾病去世,当时也有人怀疑过,但是未查出问题。
没有证据,加上堂口内大部分人支持新掌旗,哥老会总堂又只是名义上统领各堂口,并无实际权力,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而掌旗之下的成员,由于地位太低,人数又多,有没有类似茶倌的叛徒很难说,如果需要,孙某可以召集其它掌旗开香堂。”
所谓开香堂,就是指各个堂口的掌旗聚在一起对某些关系到哥老会生死存亡的大事进行商讨。
孙仁义这会也不怕丢人了,不把潜伏在袍哥中的日本间谍抓出来,整个哥老会都要受连累,脸面哪有性命重要。
跟军统打了这么久交道,他明白警方抓人需要证据,特务只需要名单,一顶日谍的帽子扣上去,什么人都能抓。
与其被日本人拖下水,祸及整个山城茳湖,不如果断自剜腐肉,全面靠向国府以求能获得一线生机。
更重要的是,义、礼、智、信四堂都有掌旗死得不明不白,要不是军统,恐怕他这个仁字堂龙头大爷也活不了多久。
另一边,左重听过孙仁义的建议,有些举棋不定,哥老会里到底有多少日本间谍都没搞清楚,开香堂很容易泄露消息。
看向监视孔外的崇礼社,他抬手敲击着面前的桌子思考了许久,等到敲击声停止后抬起头目视对方。
“好,事不宜迟,除去那四家可疑的堂口,麻烦孙掌旗找个理由召集所有堂口的掌旗到文仁堂开香堂。
告诉他们只允许一人前来,安全问题由你担保,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安排我的人在周围负责警戒保护。”
官邸案拖了这么久,左重不想再跟日谍磨下去,以日本情报组织的谨慎,想要将对方一网打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如此,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彻底打掉崇礼社以及另外三个可疑堂口,或许能通过口供找到新的突破口。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人必须必须学会放弃,暂时的退却是为了更好的前进,他觉得是时候给日本人最后一击了。
孙仁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马上在邬春阳的陪同下再次离开,此事事关哥老会的生死存亡,容不得任何拖延。
左重目送两人出门,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香堂开完就可以动手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只小臭虫需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