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日占区与公共租界交界区域的一条弄堂外,长谷良介从车上施施然走下,整了整衣领后在属下的簇拥下走进弄堂内。
刚走了两步,长谷等人便听到一声声清脆的耳光声从弄堂深处传来,除此之外,还不时伴随着大迫通贞的怒吼。
“啪!”“啪!”.
“八嘎!统统都是废物!”
“这么多蝗军被杀,你们竟然没有任何察觉。”
长谷良介皱起眉头,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围观的百姓,小声命令手下将人群驱散,脚下加快了速度。
走了几步,弄堂变得越发幽深,待转过一个弯,众人眼前出现了一排盖着白布的尸体,数量有十多具。
尸体旁边,几名对华特别委员会特务头目正低头接受大迫通贞的训斥,公共租界巡捕房的人也在现场。
“机关长阁下。”
长谷良介与大迫打了声招呼,而后也不等对方回应,直接蹲下身子掀开其中一块白布,同时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白布下是一具光溜┴溜的尸体,全身上下只剩下兜裆布,脑袋以怪异的角度歪向一旁,两只半睁半闭的眼睛浑浊且充满血丝,眼球上翻,模样颇为恐怖。
放下盖尸布,长谷又查看了其它尸体,情况大同小异,死者体表都没有明显外伤,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满是震惊和意外。
大迫通贞这时走了过来,语气不虞道:“长谷君,这些人全是海军特别陆战队员,他们本准备去密谈会场,但凶手在此地将他们杀死,还拿走了手碟和制服,愚蠢的海军马鹿。”
长谷良介起身,慢悠悠问道:“机关长阁下,从海军司令部前往郊外兵站,似乎不用经过公共租界,陆战队的人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这话一出,大迫通贞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总不能说自己不相信长谷,故意设置了一个假目标,于是只得含糊其辞,试图将这事蒙混过去。
“为了防止山城特工破坏,我临时将谈判地点调整到了哈同花园,那里也死了很多帝国勇士,幸好犹大代表安然无恙。”
“喔?是吗?”长谷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一副你觉得我信不信的样子。
大迫老脸一红,开始强行转移话题:“凶手在行凶前假装漕帮混混警告了周围住户,让他们不得出门,真是猖獗至极。”
长谷玩味一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巴朝着弄堂外人来人往的马路扬了扬:“路人呢,凶手总不会将马路也封锁了吧?”
“那倒没有。”大迫摇摇头,张口解释道:“据周围摊贩的口供,有几名男子拦下海军马鹿,随后双方一起进入了弄堂,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长谷良介听完没有表态,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租界巡捕:“巡捕房方面有什么发现,破案他们才是专业人士。”
“不错,巡捕房确实有所发现。”大迫通贞回答了一句,又对巡捕房队伍中的一人招招手,待对方走近后向长谷介绍。
“这位是邝福安邝探长,公共租界很有名气的刑事搜查专家,接到报案,他第一个带队赶到现场。”
邝福安看着长谷,笑着伸出手:“长谷阁下,好久不见。”
两人曾在诸多场合碰过面,不过关系较为普通,毕竟他们一个是日本情报人员,一个是租界探长,身份敏感,不宜过多接触。
“邝桑,你好。”长谷良介与其握了握手,态度和煦:“不知贵方发现了什么线索?”
提到正事,邝福安稍稍收敛了笑容,松开手来到第一具尸体旁,指着尸体脖子上的一片淤青,从专业角度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根据现场情况判断,凶手站在死者侧面或身后突然出手,用胳膊将死者的头部牢牢固定住,另一只胳膊则绕过死者颈部抵住喉部。
强力的压迫阻断了气流,导致死者无法呼吸和呼救,流向大脑的血液也被截断,导致死者迅速失去意识,这个过程通常发生在几秒钟内。
为了确保致命,凶手又推压死者下巴,将头部向后仰,同时向前推死者,折断了死者的颈椎,死者几乎是立刻瘫痪死亡。”
说着,他戴上手套将尸体头部掰正,指着微微睁开且眼球上翻的眼睛继续说道。
“二位请看,颈椎受伤,特别是高位颈椎受伤,会导致大脑与身体的神经连接中断,影响控制眼睑的肌肉,故而死者的眼睛无法完全闭合。
眼球上翻则是由于脊髓或大脑严重损伤,眼部肌肉失去控制所引起的,再结合眼白充血,种种迹象都证明了死者死于颈椎折断。
我确信,凶手是一群精通徒手格斗,孔武有力,经过特殊训练的专业人士,对方很可能拥有军事背景,行动迅速,组织严密,极度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