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蹙眉咳嗽了一会儿,支起身子却慈祥地拉起婵媛的手。
“好孩子。你若介意皇子生母,萱贵人哀家也可替你除掉。她聪颖狡黠,纵容她势强位高,反而于你不利。你看可好?”
乌雅婵媛愣愣地望着姑母,半晌没说出话来,心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姑母就要杀了萱贵人?只因为她家世低微,无人撑腰?只因为她怀有龙裔,却聪慧有决断?
位高者捏死无权者,仿若踩死一只蚂蚁,连怜悯都显得可笑。
乌雅婵媛缓过神来,伏在床榻前对着太后磕头,“请姑母相信婵媛,婵媛定会诞下一位皇子,不叫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失望。太后娘娘也说了,萱贵人身份低微,就算诞下皇子也不值一提,臣妾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富察氏也诞下了六阿哥,何愁臣妾不能呢?”
太后听到“富察”的名号,不禁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
婵媛知道,在姑母心中,富察氏比萱贵人更匹配做她的敌人。
“好吧。哀家这儿有个方子,你吃起来,必然很快有孕。”
乌雅婵媛从竹息姑姑的手中接过方子,低着头只是不经意地苦笑了一下。
*
夜晚。
银枝将熬得浓浓的九寒汤端来,迟迟不肯放在桌案上。
“给我。”
乌雅婵媛伸手去够,却被银枝小心地躲过了。
“小姐,真的非喝这个汤不可吗?太后娘娘明明是让你喝坐胎药,调理身子好生皇子的。”
乌雅婵媛望着这眼前的烛火,忽然悲上心头。
“这条命由不得我自己,生不生孩子,难道我还不能做主吗?”
她不想为皇上生孩子。
她不想连这么一点点自己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她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她也会因为对孩子的筹谋,陷入争斗的旋涡里,再也没有办法脱身出来?
她不敢想,只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愿为那个男人承受生育之痛,也不愿为那个男人承担养育之责。
一剂汤药,便可一劳永逸。
乌雅婵媛从银枝手中夺过汤药,含泪饮尽,露出欣然的笑容。
小小的碗还被她捧在手心,就好像她的命运也在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