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虺闷闷道:“噢。”
水井里的尸首被两人合力打捞上来,却只剩白骨,血肉都已被青牛吸干了。
伏青骨招呼白虺将尸骨安置到大堂内后,叫来白小缺,让她跟自己一起学着超度亡魂。
白虺则去找青牛。
他来到倒塌的围墙前将青牛刨了出来,青牛昏头昏脑地朝他撞来,激起了他的火气。
“不知好歹的死货!”他找回赶牛杆,一杆子抽在青牛身上,青牛吃痛,挑角朝他顶来。
白虺纵身跃开,又一杆子,狠狠抽在青牛背上,指桑骂槐道:“你们这些妖魔,没一个好东西!”
想起云述离开时那一脚,白虺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抽了青牛两鞭子,“还敢暗算本大爷,真是活腻歪了!当心我将你这头蠢牛,大卸八块,剥皮抽筋!”
青牛回嘴道:“骂谁是蠢牛!”
它吞噬了魔修与枉死之人的血肉,力量恢复了些许,能开口吐人言了。
“敢和本大爷犟嘴?”白虺又抽了它几记,直把青牛抽得四处躲闪,一不留神便把残存的半面墙给彻底撞毁了。
墙倒的动静将伏青骨给引了出来,白虺看了她一眼,对青牛骂道:“你个蠢牛,再不安分、没事找事,看本大爷如何收拾你!”
青牛差点气绝,分明这四脚蛇先骂它,竟然不要脸的恶人先告状!
伏青骨见没出什么大事,继续回去做法事,白虺冲青牛扬了扬竹竿,“再犟还抽你!”
“欺人太甚!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龙君就了不起,待有一日我修为大成,定将你扒皮碎骨……啊!”
白虺一杆子抽在牛背上,正好抽在青牛的伤口上,一股魔气霎时外泄,青牛的身形也跟着缩小了一圈。
见状,白虺干脆一杆一杆地抽了起来,直将青牛抽回原本大小,才喘着气停手。
他抚了抚胸口,觉得痛快不少。
大堂内传来白小缺磕磕巴巴念超度法咒的声音,随后一道道灵光随着法咒飞入夜空,脱离人世疾苦,抵达净土。
青牛刨着牛蹄想跃去追那魂魄,被白虺一杆子抽了下来,他甩了甩手,对这犟牛又是一顿鞭打,青牛被抽得张嘴呕了呕,呕出一颗鲜红的血珠子来。
白虺正想招过来看,那血珠子却忽然化成数道红雾,随超度出的灵光一起,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那是枉死之人被青牛吸取的精血。
它刚结成的魔元!
牛角朝白虺刺来,一道闪电猛地砸在青牛脑袋上,炸断了它仅剩的一只角,它痛得哀哀直叫。
白虺躲开它,幸灾乐祸道:“活该,谁叫你尽干缺德事,遭天罚了吧。”
超度结束,白小缺从大堂内跑出来,眼巴巴地盯着夜空,随后几道金光落下,她赶紧拉开面前的小兜子接住,露出一个富有的笑容。
伏青骨从她背后走来,按了按她的脑袋,然后对白虺道:“牵着牛,咱们走吧。”
白虺望了望天色,“大半夜的,这就走?”
“正是因为半夜才走。”
夜路鬼才多。
白虺扯着牛上前,歪头望向大堂中蒙着白布的尸骨,问道:“就这么摆着?”
伏青骨道:“我已借验心符入封县县令之梦,让他天亮便带人来替此处枉死之人收敛尸骨。”
她既已安排妥当,白虺自然再无异议。
伏青骨见他有几分不情愿,打趣道:“怎么,喜欢这儿,不想走了?”
白虺瞪眼,“走不走?”
伏青骨牵起白小缺,对他笑道:“走。”
白虺扯过半死不活的青牛,对伏青骨伸出手,想扶她上牛背,伏青骨却转身将白小缺给拎了上去,然后握住他的手,并肩站在了她身旁。
“方才那一剑吓到你了?”
“没。”白虺握紧她的手,心头闷气霎时烟消云散,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他嘴硬道:“本龙君岂会被你那区区一剑吓到?”
“那不知是谁方才吱哇乱叫,吵得人耳朵疼。”
“我、我那不是帮你作势吓唬那软脚虾么?”
伏青骨轻笑。
白虺拉起她的手啃了一口。
这妖道,还嘲笑他,他不要面子的吗!
两人牵着牛离开驿站。
“妖道,我问你,如果你在啮雪原之时,便发现软脚虾的异常,还会不会将他带回去?”
“你觉得呢?”
“不是我问你吗?怎么变成你问我了?”
“我想知道你的看法,不行吗?”
反正无论她怎么回答,他都能从话缝儿里找到醋吃,倒不如反客为主,让他自己猜。
白虺轻易地被她拐走思绪,“我的看法重要吗?”
伏青骨点头,“有点重要。”
“只是有点?”
“很重要。”
“我怎么觉得你在敷衍我?”
“不说便罢。”
伏青骨甩手,却被白虺扯紧,“说,我说还不成?”
“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你便是这种人。”白虺虽然很想伏青骨说点好听的哄哄自己,却发现没办法自欺欺欺人,他酸溜溜道:“所以我觉得,即便你知道软脚虾身上的猫腻,也不会对他见死不救,坐视不理。”
“嗯。”伏青骨眼中浮起笑意。
“嗯什么?我夸你,你就这反应?未免太过冷淡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啰嗦。”
伏青骨停下脚步,化出一根布条蒙住白小缺的眼睛,然后扯过白虺的衣领,堵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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