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才一披上中衣,还未掩好系带,外头人便再没耐性地跟了进来:“套个衣衫怎比个女娘还慢。”
劈头又是一句:“赵如晦此人,你可熟识?”
赵姝手腕一抖,堪堪系好衣带,侧身道:“他是我义兄,出身晋北小宗庶族,不过同我耍不到一处,空占个名分。”
嬴无疾只浅淡“嗯”了声,目光扫过她膝下。
她未着纨裤,赤足立于绒毯上。
内间光线更暗,却也能觉出莲足小巧,腿弯似藕,少女身姿不同男子,尤其是穿了宽大中衣后,更衬得仙姿玉骨般孱弱。
再一瞥间,恍惚更觉着她低垂的额角眉梢,今日尤为不同。
竟还是穿的他的寝衣。
却还要作出推拒厌怕的模样。
也不知怎的,他心底骤然焦躁悸动,纠结不适,忽冷哼着斥道:“倒枉称帝胄儿郎,拿乔作样的,只把女闾勾栏的行止学了个透。”
这话颇有深意,细想来听懂其中的周折险恶,其实就是在说她排演了今日这一场。
再联想到他突然意味不明的探问,赵姝将将从死地逃出一回,羞惧混着难堪,一口气堵上心口,当即细声回敬道:“知我是这样人,何必从我这等庸才处,来刺探赵王宫的事。”
想着自个儿或许死期不远,她红着眼就要一把挥开人离开,未料周身还虚软着,脚下一急,就倒了下去。
嬴无疾一直在细看她容色,一个不慎,竟也被门槛绊了一下,他想也未想地侧身要拉她,两个手脚并缠得摔去了地上,而男人被压在下方,更是被凸起槛沿重重磕在背上。
第17章 龙阳1
嬴无疾是自小苦学磨砺着长大的,这三年来为了夺权,也几乎亲历过大秦的每一回征战,也身先士卒过数回,绝非是那等吃不得苦的帝胄公子。
可方才这一下跌的不经意,又恰好磕在前两日与刺客相搏的旧伤上,这一撞也是不容小觑,后背右肩那道刀伤,火辣辣得应当是重新裂开了。
饶是心思沉稳谋划诡辩若他,此刻也经不住恼怒难抑起来。
明明是要磋磨报复的人,却非但一回两回得要他施救,还总能带累挑动得他嗔怒心起。
为帝王者,最忌心绪不稳,易恼多嗔。
两腿被她踏着,嬴无疾当下就要翻身甩了人斥责。触到那纤细肩头时,忽觉项侧一阵热烫。
——是刚堕下的热泪。
三两点断续,一滴滴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