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柏张大嘴刚要辨问,肩上一沉,就见王孙疾一只手按着他,目色清冷地环视众人:“章柏、蒙将军,劳你二人领六百人,去迎一迎姬樵。我意已决,倘有差池,一切罪责,本君自会向祖父一力承担。”
刚有人要辩时,倒是门帐边的芈氏叔侄最先领会了主帅意图,率先附和,替主帅解释。
芈氏叔侄一力压下了反对的声音,其中芈甸年届六十,若真排摸起来,算的上是雍国夫人芈嫣的旁支族叔,而嬴无疾被划给芈嫣作了嫡支,论辈分,可比这芈甸要矮两头。
他刻意朝芈氏叔侄颔首,众将散后,嬴无疾特意留了芈甸,执了一个晚辈礼后,一五一十地将行军安排告知。他一派谦和里似还有些不确信,亟需嫡母族叔的参谋。
芈甸听完,暗自惊叹此子布局稳而深远,又因嬴无疾执晚辈礼,芈甸心里也不屑他不谙人心,太过信任雍国夫人了,不由还起了些扼腕惜才的心思。
一场君慈臣恭的戏码落幕,嬴无疾独自跨出帐外,已经是子时末刻了,漫天星河繁盛,下弦月坠在西侧山头,显得有些黯淡。
走一步算十步,是他这几年早已刻入骨髓的惯例。
今夜等来了周人动向,局中各子皆以到齐,他尽自己所能,慎之又慎地布排好各子位置,此刻,繁星耀目夜色沁人,他立在帐边,莫名竟有一瞬的无所适从。
空茫不过弹指,很快,他失笑着垂首抚了下剑柄,暗嗤方才那一瞬的无用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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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主帐外头时,蒙离、章柏二人从僻静处快步过来。
他们是来辞行的。
二人皆早已知他此番布排,是章柏坚持要过来,他知长兄同成戊守着咸阳,芈氏应是翻不出天去,但始终还是顾忌老谋深算的芈甸,觉着不该将他二人一并刻意调离。
嬴无疾瞧着他,只说了一句:“周人进不了邯郸的,届时你在暗中助我。”
这一件,他怕章柏沉不住气,并未提早说。
一旁的蒙离本是被章柏强拖来的,早在咸阳时,他们就在别馆密室里商定了一切可能,他与章柏互补,便说定一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