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姝面色肃然,刘老伯猛嚼了口肘子,来不及说话,合掌一面告饶着一面就朝后院杂房躲去。
她想也不想,就一脸冷酷地要去找刘大嫂告状,被嬴无疾抬手挡下,清清嗓子好笑道:“他碗里就那么两口。”
他目中无奈间杂着些怅然,出神地望着灯笼下的人,模样有些可怜,足可以迷倒这世上一多半的女子。
赵姝心头一软,却尤是冷着脸道:“过来些。”
在他靠近的一瞬,她踮起脚一下环着按下他肩,整个人险险吊在他身上。
才褪去的情潮顿时又涨起,他忙弯下身将她后腰牢牢扣住,二人侧首相贴,耳鬓厮磨,一阵秋风摇动灯影,她附耳亲昵地去他长长鬓角极轻地啄了口。
“待君班师回来,我带酒菜来与君同醉。”
说完,她掰开他的手跨出门槛。
隔着货栈大门,他们默然深望。
在身后的巷子里,成戊领着一队人纵马过来,在扫见明显是为她留的一乘软轿时,她挑眉笑望,等他解释。
嬴无疾干咳一声,竟是避开她视线,阔步朝成戊过去,擦肩的一刻,他碧眸冷毅遥望北天星光,薄唇轻勾,只是还了一句:“保重。”
她目送他接剑上马,车马策动出巷,是往城外军营去的方向。
在那道身影再瞧不见的一刻,心口里莫名一沉,紧走两步,脚下不停歇,待回神时,却已是来到灯火惶惶人头攒动的北市主街了。
她晃晃脑袋,空立了会儿后,鼻息间嗅得香气,遂转到相邻的一条街上,买了半只酱肘子也就心满意足地朝医馆走。
……
两个月后,咸阳雪落。
渭县的疫病早解了,北地的叛乱却迟迟没有消息。
大雪不停地连下了十来日,赵姝这一日正给城外的战马诊治,忽有小宦匆匆过来报信,只说是韩顺派来的,让她速速回医馆,有贵客来了。
她抖落一身草料,只以为是他回来了,交代了马官一些事项后,也不管天寒地冻,牵了匹相熟的快马就迎着风往城内赶。
一路上,凛风似刀子般刮在脸上,然她一颗心才却似落在一派春和景明里,此次北狄单于极擅兵法,回咸阳一月,在那些时不时入耳的风传里,她发觉自己竟连一个安稳觉也睡不着。
原来,她是一个放不下,亦拿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