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桢昏睡了整整六个时辰,如今神思清明半缕睡意全无。
月色透过窗棂随意撒入,静静地流连于她的脸庞,沈聿白借着皎洁月光凝视她须臾,眸光专注得如同对待丢失多年的珍宝,道:“你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躺下歇息一会儿,天也要大亮了,我坐一会儿就行。”
“我不想睡。”秦桢道,“适才睡了很久现下没有睡意,你这些时日都没有休息好,明日——”
她顿了顿,没有说破。
经过今日一事,秦桢发现她要比想象中的还要了解他,都不用多加揣测,就知晓他为什么会说出他们是和离夫妻的事情。
他们要下山了。
见他还是没有动作的身影,秦桢知晓他大有不会退让的意思,沉吟须臾垂下眼眸坐到床榻边缘,昏暗烛火下,渐渐润起的耳垂荡着深浅不一的绯色。
她道:“你歇下,我和你前几日相似歇上一会儿就行。”
闻言,沈聿白深邃清冽的瞳孔颤动,呼吸窒了几息,生怕呼吸声太响穿破了来之不易的幻境。
他以为,记忆苏醒后的秦桢是不愿和自己共处一室的。
如今的一切都像是场令人沉浸其中的梦,可这就算是梦,沈聿白也甘之如饴。
熄灭烛火的小屋内只剩下倾落的明月,秦桢的双眸显得愈发澄亮,犹如盛放耀眼星辰般熠熠生辉,她静静地望着落在窗棂上的皎洁月色,耳畔回响着不轻不重的呼吸声。
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一瞬的心情。
是释然,或是承认尘封内心情愫破土而出,亦或是两者皆有,她说不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眼眸阖上之时,飘忽不定的思绪中闪过四个字。
顺其自然。
耳畔的呼吸声绵密悠长,静躺榻上多时的沈聿白掀开眼眸,眸底清冽明亮半分睡意都没有,听着徐徐拂来的呼吸声,他侧身仰头凝着女子侧颜须时,微探出的指尖在即将触摸到她脸颊的时候,停了下来。
停顿空中少顷,沈聿白默默地收回手。
他动作落轻,小心翼翼地翻身下榻,弯身抱起已然进入睡梦的秦桢挪入床榻中,又取来布衾盖在她的身上,独自坐在她适才的位置上,眸光定定地凝着女子的恬静容颜,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