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眉头紧皱,面色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杨思义看了看李敏,只见李敏不动声色,一副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
致远这人啊,还真是沉得住气。
虽然钱鸿铭明里暗里都在讽刺自己辱没圣人之学,但杨思义也未动声色,而是静观其变。
就在此时,一直在看戏的勋贵们有动静了。
李文忠悄悄推了徐达一把,徐达刚要呵斥,便听朱元璋道:
“哦?莫非徐国公对办工匠官学一事,有别的见解?朕洗耳恭听。”
好嘛,这是赶鸭子上架了。
但徐达何许人也,一张老脸早就比城墙厚了。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理了理官服,然后清了清嗓子,这才慢里斯条的看着钱鸿铭道:
“陛下,臣不得不说几句公道话了!
钱大人,您这话也太瞧不起工匠了吧!工匠们可是咱们大明的宝贝啊,没有他们,你们这些读书人恐怕连吃饭的碗都用不上!”
此话一出,一众勋贵皆是哈哈大笑起来,朱元璋紧缩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
而一众文臣,则是对徐达等人怒目相视,要不是打不过,早上去撕吧起来了。
徐达更得意了,更是眉飞色舞的挑了李文忠一眼。
“钱大人,您看看这朝堂上下,从筷子到这大殿,哪一件不是工匠们的手艺?
没有工匠,尔等读书人还坐什么轿子?将士们又拿什么上战场?更别说各位大人府上的用度之物,都是工匠们造出来的!
工匠们的技艺,是国家的基石,怎么能说他们是末技之流呢?臣恳请陛下明鉴!”
见钱鸿铭怒视着自己,那对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徐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钱大人,您可别这么看着我,当心气坏了身子,嘿,有本事您自己造个碗吃饭去!”
钱鸿铭虽为四品祭酒,但也是国子监的掌门人,在儒生士子的心中,地位极高,天下才子,无一不以成为他的门生为荣。
此时却被徐达一番话语气得够呛,他脸上的一把胡须颤抖着,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哼,尔一介武夫,安知学问之深浅?吾乃儒家门生,岂屑与尔等粗人争锋?尔等当自知之明,勿再妄言!”
徐达得寸进尺,更是指着钱鸿铭道:“大家看,钱祭酒急了,他急了!”
一众勋贵武将哄堂大笑起来,钱鸿铭气得直哆嗦,哼了一声,干脆不理徐达,闭目养神图个清静。
朱元璋也是觉得好笑,徐达这厮,插科打诨倒是一把好手,倒是及时帮杨思义解了围。
杨思义心中连连叫好,幸好勋贵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否则,要论讲歪理辩歪经的话,还真没有谁是这帮勋贵的对手!
眼见场面逐渐失去了控制,赵瑁又给户部侍郎孙元良使了个眼色。
孙元良会意,从群臣中走了出来,一字一句道: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朱元璋看着孙元良,目光如炬,半响,才缓缓说道:“孙侍郎有何要事,还请直言。”
孙元良手握笏板,看了一眼杨思义,然后大声说道:
“陛下,臣要弹劾户部尚书,杨思义!”
此言一出,不少大臣都惊住了,这孙元良,竟然要弹劾他的顶头上官?
这朝会,先是杨思义启奏建工匠官学,再是他的下属孙元良要弹劾他,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只有赵瑁和侯相白等人,眼中露出阴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