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缨吃惊地望过来,薛仲何长长地吐了口气,神情自然地解释,“姜缨,你我是多年的朋友,一向无越规之举,大家都是知晓的。”
姜缨知晓他要忆往昔了,薛仲何果真道,“想当年,我们一堆人在校场,我可挨了你不少打,除却陛下,你是打我最多的了。”
陛下二字一出,薛仲何终于进入正题,小心地窥着姜缨的神色,“不过我虽挨打甚多,慢慢地,我还是爱去校场的,你可知为何?”
姜缨配合,“为何?”
“因为我喜看你与陛下打。你与陛下打,和与我打自是不一样,你会让着我,但不会让着陛下。”
薛仲何想起了当年校场上的青衣少女与少年皇子。
姜缨与柳渊对打,长枪只会泛着凌厉的光,变幻无常地刺向柳渊,强势的攻击架势没有半分绵柔的情意。
后来,果然在一次对战中,那柄长枪毫不留情地刺伤了柳渊的肩膀。
柳渊是宫里的眼珠子,享尽所有偏爱,何其尊贵,京中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地护着他,长大至今,从不曾受过一点伤,流过一点血。
姜缨竟敢伤柳渊。
当时柳渊的肩头被鲜血染红,看得薛仲何腿都软了,他冷汗淋漓地想,姜家虽为将门,奈何早已没落,人丁不兴,只余姜缨一个孤女,宫中责问起来,谁能护得住她?
“你胆子可真大。”薛仲何现今忆起依旧心有余悸。
姜缨反应平平,只说,“陛下喜使长剑对我,剑法又高超,我不过是为了不让陛下扫兴,使尽全力应对罢了。”
“当真?”薛仲何道。
姜缨笑道,“不然呢?”
薛仲何迟疑道,“可你那时候从不伤人,怎偏偏要伤陛下,偏偏陛下放过你了。”
姜缨直了直身子,有意偏离话题,“陛下心善,当时不愿为难我这个孤女而已,你一向知晓陛下心胸开阔,对不对?”
薛仲何兴奋地连连点头,恨不得手舞足蹈,“陛下不止心胸开阔,陛下品貌卓绝,丰神威仪,允文允武,无所不能……”
姜缨转了转眼珠,“是么?”
“自然!你还记得那年我爹和程大人落水么?”
姜缨忆起一事。
有年盛夏,薛首辅和程次辅不慎落水,未及侍卫奔来,还是太子的柳渊跃入水中。
当时柳渊迅疾出水,左手拎薛首辅,右手拎程次辅,炽热日光透过湿软的阔大夏衣,摸索出流畅有力的背部肌群。
薛仲何真情流露,“我实在是佩服陛下!”
“佩服什么?单臂拎老头?”姜缨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