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捧着豆蔻熟水喝上一口,迎面甘甜清香,比之茶水来,更适合女子口味儿些,她摇摇头:“这就极好的。”说着喜春四处看了看,问:“怎的没见着何小姐?”
何夫人可是亲口说过要带着何小雅理买卖事宜。
“你也不是外人了。”何夫人道:“前日夫人走得早,许是不知那沈姨娘在下晌与诸位夫人们闲谈时透露了些口风,说已经为沈家公子挑了一户贵重的小姐。”
喜春脑子里还有着沈凌送二位嫂子下马车时夹着屁股走路的模样,“哪家姑娘?”
何夫人也不知道:“这等事,若非定下是不会透露的,免得过后打了脸。”
何小雅没个贵重的身份,自然如不了沈姨娘的眼,甚至连挑都没挑上她,最差人选的也是知县家的千金小姐,小姑娘得知了这事儿,大受打击,自没心思学做买卖的。正在祭奠她失去的满腔深情。
喜春现在没有儿女,膝下只有几位尚且年幼的小叔子,都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自然领悟不了何夫人的忧虑。
“汤县人杰地灵,每回科举都有一二上榜者,何小姐要是喜欢,寻一个品貌上佳的公子也是极好的。”喜春安慰了句,便略过何小雅同知府刘家的事,与何夫人说起石炭买卖来。
何夫人在汤县的石炭铺子开门红了后,胆子已经放大了,除了另外茂县、庄宁县中两处还未开的铺子要多订一些石炭外,何夫人雄心壮志,更想把石炭铺子开到这几个县四邻县中。
谈及买卖来,何夫人整个人如同带上了一层光晕一般,神采飞扬,整个人意气风发。
喜春心里也不由被感染两分,波澜壮阔起来,却最终她摇摇头:“目前还不行。”
场子铺得太大,他们后边的货物数目却是跟不上的。
“炭司的石炭场要供应盛京百万人家,只有三四个石炭场能供应盛京之外,支撑不了整个秦州府以及辖下诸多县中的。”喜春一一道出如今盛京的情形,第二船石炭再过七八日便能到货,离他们发第一船起,两次发货时间间隔不长,买卖红火是一回事,这对他们商户和炭司都是有益的,但喜春也怕这时间太近,炭司在装船时,那船上的货物质量更参差不齐。
上一船运来的货物中便有不少掺杂了不好烧的石炭块儿,当然这也是免不得的,喜春也能理解,毕竟从开凿到挖掘,深埋在地下的石炭能采上来已是炭司耗费了无数,请了无数能工巧匠才成的,炭司和石炭场人手有限,能掺杂少量杂质已是难得。
若是他们要得急,石炭场免不得忙手忙脚的,做事便不如如今细致,那杂质太多,运来商户也要承担其中的损失,其则便是太多杂质掺杂也会影响买卖,叫人觉得烧这个费劲儿,还不如用木炭柴火的。
挣钱才能体现价值、能力,喜春想证明自己不差,却也不想做这等坏了水源的买卖。
长久的营生才是良性买卖。
何夫人也不是那等会自掘坟墓的人,一身的意气风发化作遗憾,“炭司怎的就不多开两个石炭场呢!”
那副模样,已经恨不得亲自去炭司帮着开发两个新石炭场,把慢慢石炭给运过来了。
何夫人只得退后一步:“既然如此,那这回夫人叫我多定一些石炭吧,何家如今三个铺子,那两个眼见着就要开张了,要是不多备些,过几日另外几家一定,瞧着可是要全定光了。”何夫人亲自给喜春斟了一杯熟水,声音柔和:“夫人,咱们两家可是一开始就合作的人家,这交情可不是其他人家能比的,你说是吧?”
喜春点头:“是。”
何夫人见识不浅,有勇有谋,喜春与何夫人之间相处也十分契合,如今定下的另外几家喜春也与各东家见过面,商议过正事,但都是公事公办,点到即止,另一方面来说,也是这几家的东家都是男子,喜春到底是要避嫌。
就如何夫人说的,周何两家是头一个合作的,交情肯定要深上一些,更多的则是何夫人本人。为了这份深一些的交情,喜春哪有不应的。
喜春近日也是听说过何王周三家的事,问起了何家在府城的安排:“各家近日都在传何家要退出府城的炭火买卖,由周家顶替上来,如今石炭买卖虽说占了不小的位置,但受数目、距离的影响,还不足以跟这些炭火买卖分庭抗衡,木炭柴火仍旧有着不小的场子,你们何家莫非要放弃这个大头买卖?”
何夫人辟谣:“那哪能啊,挣银子多难啊,有银子挣的时候哪敢放了到手的营生的。我跟我当家的都相信以后石炭买卖定是会压着木炭柴火买卖的,但只要这炭火买卖一日在,我们何家的木炭柴火就不会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