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牵着她回到住处,将马栓好,而后带着她进了一个很小的屋子,面对家徒四壁的景象,难得有些拘谨,只扯了一块毛皮放在木板床边,让她先坐。
杨简关上门,在中间的小火盆旁生火,故作轻松道:“这房子小,他们都去挤大通铺了,没人要。我和茂文茂武,还有其他几个旧部下,一共七八个人,不愿意和他们挤,就一起住了这里。不过这会儿没有别人在,你先安心坐着。”
他熟练地生火,用自己的杯子接了热水,走过来递给谢惜,道:“暖暖。”
谢惜看见他窘迫的生活,没有接,而是站起身来,拥抱住了他。
杨简沉默了。
他没有作反应,只是默默将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叹道:“阿惜,我衣裳是脏的。”
谢惜没有回应,只是收紧了自己的手臂。
杨简有些无奈,静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拥抱住了她,仿佛对她投降似的。
他眼眶亦是湿润的:“阿惜,你一个冬天都没来,我有时候想,你要是一直不来,也好。”
他刚来的那些时候,睡不好觉,只要一闭眼,当初上京那一幕幕就在他眼前不停地晃。
他学了一生忠心为国的道理,自己却不得清名,家人又有叛国之罪。他想说自己所做所为并没有错,可是家人们冰冷的尸身和血液缠着他,仿佛看不惯他尚存于世般,拉着他要往地狱去拽。
杨简真的想过一死了之,可是茂文茂武又在旁边同他说,坚持一下,谢姑娘不是答应了您要再相见吗?
他便有些迟钝地想:是了,他约定了要再见,如果谢惜来了,他不能让她白跑一趟。
可她一直没来。
他的心一天一天冷下去,可有的时候又想,她若不来,其实也好。
她不来,就不必看到这样狼狈的一个杨简。
起码在她心里,杨简永远是过去的那个样子。
他现在这样,又如何能像当初一样,不负责任地再强求。
谢惜懂他这话的含义,默默抱紧了他。
杨简笑了笑,又道:“但你来了。我能见你一眼,我已经很高兴了,说好的帕子你也给我做了,我没什么遗憾了。”
他拍了拍她的背,道:“见过了,就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