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陆霁云喊她快些启程,阿宁抿了抿嘴角,正要提步上车。悄然间微风拂来,吹乱了她的鬓发。
吉祥大喊:“是世子。”
阿宁顺着向上看去,只见城楼上站着一个银袍少年,他抬起手中的长鞭,像是小孩子一般不断挥着。
阿宁仰起头,朝他笑得明媚。
——陌上花开,君且等我,缓缓归。
阿宁与陆霁云一共带了四乘车架,一架是兄妹二人搭坐,另外几驾小厮婢女分乘,再放些行李被卷、干粮物什。
一路车马劳顿,阿宁有些吃不消,翌日在前往青州路上的一处澄湖上正歇憩时,却见橘意正气势汹汹地训斥着一位蒙面的侍卫。
晏枭派了几位皇家暗卫一路随行,几人面上都罩着黑狐面具,叫人分不清谁是谁。
可橘意却被迫记住了这个祸根,她脾性一向温良,此时叫这人气的手指都在颤。
“姑娘最喜欢的茶盏你一天内给我摔了个精光,昨日煮饭的锅也被你砸了个稀巴烂,还有前些时日的...”
橘意越说越气,这般仔细数来叫阿宁听着都忍不住摇头,心道皇家暗卫都这般毛手毛脚的?
那侍卫本是挺着腰板,被橘意这般一桩一件地训着,也像是羞赫一般,抬手摸了摸鼻子,却在摸到冰凉的黑狐面具时讪讪放下手。
阿宁看着他,紧锁眉宇。
正巧陆霁云喊阿宁用膳,湖边对峙的两人听到主人家说话也停了下来,那暗卫扭头见是阿宁,竟一溜烟地跑走了。
阿宁:“...”
是夜,阿宁食用了些玉方糕和凉茶,觉得有些食化不了,趁着橘意睡着后悄悄溜到房外。
银河倾泻在澄湖上,平静的波光泛起粼粼夜色,绵延的草上是窸窣的虫行声,长夜璨璨,星子低垂。
叫人无端的心情舒畅起来。
她往湖边走了几步,却见一人仰躺在岸上,他翘着二郎腿,嘴里轻哼着歌。
是一首辽东的儿谣,小时候大人最喜欢唱给他们听。
阿宁深呼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人的身边。
地上的人猛地翻身而起,月色下是一双野兽的眼睛,他怒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