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敖眉眼冰凉,嗤笑道:“在座各位谁敢说自己的妻儿父母没受过陆家的恩泽?”
众人垂下头,再也不敢出声。
辽东苦寒,这些年说是趴在陆家身上吸血也不为过,无人可置喙。
“我薛敖既然拿着帅印,系着红额,就会拼命护住辽东。适才诸位有怨气,我看得清,若要我蜕下铁甲,扔了十三,与哪位比划比划,我奉陪到底。”
“一炷香之内,你赢得了我,这辽东大军与三万神獒军我让给你。可若没人做到——”,他往后一倚,露出些以往在辽东打马窜巷的匪气,“就蔫了一脑子的臆想,都他娘的给我老老实实杀蛮子!”
说罢,他站起身,解下铁甲,噼里啪啦地坠落在地。
“谁先来?”
一室寂静。
他们面面相觑,都是看着薛敖长大,谁又不知,连薛启都不一定能赢过如今的薛敖,更遑论是他们呢?
薛敖耸耸肩膀,被长期套在身上的重甲压的腰背发酸,琵琶骨和腹间的刀伤也隐隐作痛。
“各位叔伯,我薛敖年纪小,靠着一身蛮力跟北蛮拼命,却也知道大敌当前,要一心才对。如今四关只剩偃月还在外族手里,收复边关指日可待。可我觉得远不止于此,如今北蛮秋草长得猖狂,最适合咱的马儿养膘。”
文枫瞳孔发颤——薛敖要的不只是一时安稳。
辽东的世子挺拔苍劲,他生自雪山巅,要的自然是一览无垠的广阔北境。是边关,更是千里之内的整个北蛮。
不破铁壁战不休。
众人眼下才算是真的震慑,薛敖不过十八,却能在如今不利的局势下想着要将北蛮收入囊中。
说他年少轻狂也好,无知莽撞也罢,这般的傲气,大燕前后百年中也就只有一个蔺争能与之比肩。
薛敖重甲不在,只一身银袍,更显得肩直腿长,“文虎,你自己去找吉祥领那一百军棍,再有下次,脱了盔甲滚回家!”
文虎被薛敖一番话说的澎湃,满脑子都是日后将北蛮踩在脚下,被责罚了也是一脸激动地应下,捂着肚子出去领罚。
文枫看着薛敖银靴上的血污,暗笑道,谁说辽东世子天生神力,谋略欠缺?这般的心性与进退,实在是厉害。
薛家人,又哪有简单的。
“陆..陆姑娘?”
文虎见门口低着头的阿宁与金绮,顿了一下,“对,对不住。”
阿宁没有抬头,听屋中告退声渐起,避身让过,直到一双熟悉的银靴映入眼帘,她才抬起头。